中原市。

“所以，防空洞里，到底放的是什么？”沈娟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问道。

腊月三十这天，柳鹏程终于赶到了这里，见到了家人。

大家心情都很好，沈娟则是把柳鹏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柳鹏程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就问起了案件的情况。

沈娟倒不是喜欢问柳鹏程案子的情况，但是这个案子她从头就听说了，前前后后柳鹏程办了这么久，关于这个核心秘密，她当然是很想知道的。

“西湖龙井。”柳鹏程说道。

“什么？”沈娟一愣，“西湖龙井？你说的是是茶叶？”

“嗯。”

“很多吗？就是，几.几.”沈娟比划着，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数量。

“并不是，日常就是几两吧。”

“.这.”沈娟作为记者也是见多识广，但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这样一个人间恶魔，居然会藏着一些茶叶，还宁死不说。

李显放在防空洞里的，确实就是茶叶。

关于李显以前的历史，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不断地重复。他到四院之后，遇到过无数的人，也接触过很多任领导，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重视他。他幕后那个帮他忙、带着他一起做事的领导，其实也并非好领导，在那个人眼里，李显只是工具罢了。

但是，武院长不同，武院长是真的帮过李显。

李显从山庄回到了医院之后，当时主要的调查工作已经快要结束了，李显的幕后领导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自救。

只是，即便官方的问题没啥事了，医院内部的风波依然没有停息，李显那阵子工作非常努力，却得不到任何同事认可。这个时候，是武院长看李显不容易，主动帮他说了几次话，李显才重新在医院有了些地位。

李显那个时候心里非常慌乱，也没什么太多的送礼心思，日常谨小慎微，反倒是让武院长有些喜欢。也就是这个时间段，李显发现武院长喜欢喝茶，他给送过名贵的茶叶，被武院长退了回去。

武院长是个有故事的人，是改开后第一批回国的专家，本身就不是为了钱回来的。因为他只是医生，并不涉及国防等领域，所以没有被人拦着这种情况出现，而他在国外也有些家产，回国可以轻松置备一些房产。

国外这些年，武院长一直想念家乡的茶叶，虽然在国外也能喝到，但是那个年代，几乎都是陈茶，家里人寄过去也要一个月之久。

李显参与了谭松的这些事情之后，越陷越深，他赚的钱越来越多，化验科主任的位置越坐越稳，直到两年前，警察盯得越来越紧，谭松变成了富豪，李显也成了风云人物，曾经的刽子手行为才算是结束。

结束之后，谭松这里仅靠旅游团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而李显却没了来钱渠道。这条路没有金盆洗手一说，从肿瘤医院搞捐赠手续来洗白黑市器官的这条路上，有不少人还需要吃饭。

如谭松这般做事极端的终究是少数，其他人多是骗一些人来卖肾。其他人的做法，有两个问题，第一是几乎只能针对肾源，第二是卖家和买家难以匹配，所以赚钱不够多，也没有其他的谋生渠道。

谭松和李显都难以脱身，谭松还好，他已经有了离开的计划，李显则万般困难，毕竟他是穿鞋的。

谭松准备离开，地下室造中药的设备也逐渐开始撤离。说起来，李显在医院里售卖这些中成药，还算是有一丝丝的良心，他们做的这些药物，确实是用了一些号称能治疗癌症的中药材，比如说紫锥菊。虽然李显也知道这个东西没啥用，但是他觉得这就是药，这东西高价卖给病人，他就心理上能够接受。

李显经常去找武院长，每次去都想办法带一点茶叶。武院长不收礼，但是一泡茶倒是怎么也算不上礼品，二人每次都可以交流一小段时间。

武院长最喜西湖龙井，而明前龙井最为珍贵，李显打听了一些人，得知茶叶必须进行冷藏保存，否则虽然不会变质，却也会大大降低品质。为什么明前龙井到了五一之后就开始大幅度贬值？就是因为没有之前“新鲜”了。

李显最开始把茶叶放在了化验室的冰箱里，但是他虽然是主任，却也被那么多眼睛盯着，再后来他就选择把茶叶放在家里，每天带过来。可是他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碰到武院长，还是放在医院最稳妥。

正好那段时间，之前谭松用来暂时保存人体器官的移动式冷藏设备不再使用了，就被李显拿了过来，放在了从未有人关注的废弃防空洞里。

那段时间，李显每天都骑着电动自行车上班，然后把电动车停在防空洞门口，防空洞里搁多个电瓶，每天把自己充满电的电瓶提进去，再把没电的一个提出来。因为很多人都在那附近充电，还有一些人为了车子避雨直接把车子停在防空洞里面，所以李显的这个行为非常隐蔽，谁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李显以前就在防空洞里放过中成药，所以这个屋子他算是轻车熟路。只是，即便有冷藏设备，明前龙井的最佳饮用时间也就是那一两个月，所以这个防空洞，李显只有每年四五月份才会使用，其他时间都是闲置的。

也正因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