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天还未亮,裴煜就起来了,魏锦听见动静,也醒来要服侍他进宫,裴煜急忙按住她不许她动,劝哄她道:“天还早,我需进宫一趟,你再睡一会儿,等清儿过来你再起来。” 大年初一裴煜要进宫朝贺,裴清也要过来给父母磕头,裴煜安抚住魏锦,略用了点儿热饮,洗漱过后,穿戴整齐,急忙赶去皇宫。 贺岁大典繁琐冗长,等到大臣们高呼万岁退朝时,各位肱骨之臣都已经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便各个都赶着回家,根本也顾不上寒暄。 裴煜到了家以后,魏锦和裴清带着家中众人都在等着了,见了裴煜,都笑着喊起来:“国公爷回来了!” 众人拥至中堂,分位坐了,磕头行礼毕,乱哄哄的闹成一团。裴煜见魏锦高兴,也随着大家玩闹,将压岁钱发下去,又许众人玩乐一天,笑道:“有想回家去过年的,将府中诸事安排妥当,皆可回家。” 众人兴高采烈的应了。 在国公府服侍的,大多是家生子,很少一部分是几年间从外面买来的,有家也回不了,便留下服侍。正说笑着,曹晖带着甄氏和曹孟元过来了,给裴煜等请安,裴煜见了曹孟元也高兴,给了一个大大的封红,魏锦也给了一份。曹晖和甄氏也给了裴清压岁钱,又笑着打趣裴煜道:“小郎君不要嫌弃压岁钱简薄,你阿爹给我的俸禄少,我想给你包个厚的也包不了。” 说着众人笑起来,裴煜见曹晖给他使眼色,便对魏锦嘱咐了两句,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魏锦答应了,和甄氏去内室说话,裴清便和曹孟元去小书房消遣。 二人到了书房,曹晖将书房门关好,几步走到裴煜跟前,压低声音道:“爷,唐寄名的人回来了。” 裴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 “人呢?” 曹晖微微垂了眼,道:“大年下,下边的人不敢打扰,唐寄名让我过来给爷回个话,看看爷什么时候方便见他们一面。” 裴煜的心猛烈的跳起来,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不安起来,从皇后薨逝到如今,他的心一直浮在半空,如今听了人回来的消息,更加飘忽不定起来。 “让他们过来。”裴煜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着未知的恐惧。 恐惧什么,他不知道。 唐寄名带着人进来,请了安,亲自出去守着门。 两个人都是唐寄名亲自带出来的,自然知道规矩,单膝跪着回话。 “说说。”裴煜背着二人站着,双手负在身后,听着外面热闹喧嚣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又麻又重。 二人之间又以一个叫陈河的为首,他便先回话。 “属下没有到明州,在齐州遇见了徐家人。因为天气太冷,走到半路上徐家很多人都病了。尤其是徐密徐太医病的最重,徐家长子徐方只好让众人带着棺椁暂时安顿在齐州,我们这才遇见他们。”陈河三言两语说了为何回来的这么快。 另一个人忙接上话,道:“其实用不着属下们多方打听,徐家人自己就瞒不住话。或许是家中接连变故,徐方又误了春闱,语气中多有抱怨。属下从下面服侍的人嘴里,听到了许多传闻。有说是徐竟没有治好皇后娘娘,被治罪,才发落回乡;有的说是徐家人在京中得罪了人,被人背后下刀子,才落到如此境地。属下们趁夜无人,又潜到徐密和徐方房里听到了些私密话,原来徐家人匆忙之下回乡,是……”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裴煜身子微顿,没有回身,低低道:“接着说。” 陈河只好说下去,将头压得低一些,轻声道:“说是孙得喜孙公公去徐府传旨赐封徐竟为勤肃公时私下说了几句话,徐密听了,脸色大变,过了老父的头七就离京了。” “可知是什么话?”裴煜的声音又黯又哑,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微微发抖。 陈河将身子又压低一些,道:“说是孙公公当时警示徐密,勤肃公想必是希望叶落归根,若是赶着年前带着家眷回乡安葬也来的及。” 安葬就安葬,何必要把家眷都带走?何况听说当时徐密已经求了大悲寺的高僧看了吉时方位要把徐竟的灵柩暂时安置在盛京,等徐方过了春闱选个吉日再护送徐竟灵柩回乡。 为何突然间要逼着徐家人回乡? 徐府前后发生的事,值得孙得喜亲自上门警示,也只有徐竟医治皇后这一件事了。何况,皇后刚刚薨逝,徐竟接着就暴毙,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蹊跷,如今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是梁帝容不下徐竟,逼死了他?还是徐竟自知有罪,只求一死换取家人平安?如今尚不得而知。 可是,如果他没有派人去徐家探听消息,或许他一直不会知道孙得喜跟徐密说的那些话。 他就不会怀疑皇后的死或许跟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