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梁帝把奏折扔在书案上,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来回走了数趟,恨道:“西戎小贼着实可恶,如今年关未过,议和使臣还在鸣江,竟然敢挥兵直入,如今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都到了朕的御书房了,鸣江已然是西戎囊中之物。照此下去,是不是等西戎攻进盛京城朕才能知道?” 话里带着怒气,自然不好听。众人忙告罪,由魏同开口道:“皇上息怒,为今之计,重在夺回鸣江,并要解泗水之困,若西戎进一步攻陷泗水,恐怕咱们大梁再想将他们击退,就难了。” 这话说的是。泗水可谓是边疆与盛京之间最重要的一道屏障,虽然因着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若西戎一鼓作气硬要打,恐怕就算大梁最后守住了泗水,也会大伤元气。 盛旭左右看了看,见夔王和裴煜都低头不言,心里犯了个嘀咕,也知道这二人都是皇亲,轻易不能开口,便抬手行礼道:“魏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如今武安侯府已无人能出兵,应川伯又远在塞根,穆家军……唉,不提也罢。虽说如今锦州大营已入正轨,倒是可以把归德将军宋仲新派去对抗西戎,但宋将军这些年来鲜少领兵,不过是驻守在京中,若是贸然派了他去,不知胜算几何?” 他的话说的委婉,只因为宋仲新与裴煜一内一外,拱卫京师,如今北丹刚刚平定了几年,贸然让宋仲新去平叛鸣江,就怕京中生变。 倒是靖国公…… 他的话没敢说出口。 皇后新丧,太后又在病中,不说国公夫人有孕在身,这个时候若说让裴煜出兵,恐怕梁帝也不会同意。 当年第一代靖国公跟着先祖打江山,几度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这才被恩赐为世袭靖国公。老国公爷从战场上退下来以后,将兵权移交兵部,把唯一的儿子送到武安侯那里历练,再也不提领兵出征的事。如今子嗣单薄的靖国公府,除了裴煜袭爵之前跟着武安侯在外领兵驻守,皇后入宫以后,靖国公府再也无人手握兵权。裴煜也仅仅任羽林军统领护卫京城。 为了太后和皇后,也为了让皇上安心,靖国公府甘愿让一身热血冷却,绝口不提领兵之事。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皇后已逝,又没有留下皇子,裴煜出征,顺理成章。 可是这话让谁说,谁也不敢说。 先帝当初是怎么从裴家手里拿回兵权的,如今在座的人可都记得清楚。 今上被立为太子之前,先帝曾密诏老靖国公入宫,君臣彻夜长谈,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老靖国公旧伤复发,兵权更迭,赫赫扬扬的靖国公府一时间沉寂下来。 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勉强派了人出去,不是给西戎看笑话吗? 梁帝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之前一力主和。如今人家都打到门口了,再畏缩不前,便只有将江山拱手相让了。 三司使张左听了盛旭的话,眉头微皱,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庞毅德,又看了看静默不言的裴煜,心头划过一丝犹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皇上,臣推举靖国公领兵出征。” 话说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又在心里暗暗的对张左赞赏的点了点头。 张左说完这句话就低头不言,努力将皇上投过来的视线忽视掉。 梁帝听了这话,目光在张左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看向裴煜,声音略沉两分,道:“靖国公,你意为何?” 裴煜的心猛地提起,微微低头,将面上神色遮掩住,拱手行礼道:“臣谨遵陛下圣意。” 却不说自己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梁帝的目光微沉,带着一丝凉意,看着裴煜,随后将目光挪移,望向周祺,道:“皇兄可有人选?” 再怎么说周祺是先帝临终前任命的辅政大臣,如今有国难,不问他一声说不过去。 周祺闻言,余光看了裴煜一眼,拱手行礼道:“臣多年不理朝政,并无人选。” 梁帝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夔王不管事的话,心口浮上一丝郁气,闭了闭眼,调转视线看向王继晖。 当初兵部得到西戎进犯的消息,还是王继晖入宫禀报梁帝,此事裴煜也是知道的。不过时隔几月,战况有变,西戎之困,不得不解。 王继晖感受到梁帝的视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拱手行礼道:“皇上,臣举荐宣武将军骆江。” 骆江? 裴煜想了想,才从脑海里把这个人扒出来。 说起来,这骆江跟武安侯也有些渊源。当初他尚未袭爵之时,跟着武安侯于沙场历练,这骆江也在宋家军中,不过那时他只是六品校尉,在人才济济的宋家军里并不显眼。裴煜后来离开军中,也曾暗中关注宋家军,在大败北丹一战中,骆江英勇善战,被晋升为宁远将军。不过年余,宋家军中爆出贪墨军饷一事,众人哗然,梁帝震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