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庄别鹤这个人自觉活不久的,对神佛之论从不往心上搁。若不是他师父逼着他出山跟着裴煜求活命,他恐怕这会子还守在山里等咽气呢。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方家别庄。方明理已经把老母亲带去别地暂住,腾出别庄专给魏锦休养,又留了几个人服侍。 管事是个王姓五旬左右的男人,看着倒也老实本分。如今裴煜一行身份贵重,又是初初战胜之时,以防有西戎奸细混入,裴煜已经命人把留在别庄的几人底细都打听清楚了。即便如此,也不敢把衣食起居交给他们。魏锦近身服侍的事依旧由温姑她们照顾。 魏锦到底是挂念着裴煜和裴清,消沉了多日,也慢慢挣扎着打点了精神,有依兰的孩子在身边养着,日日看着,她也起了恻隐和慈母之心,渐渐将心事藏起,专心调养身子、照顾这孩子。 不过到底不肯再让这孩子叫依依了,裴煜由着她,夜间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暖着手脚,道:“那你替她取个名字可好?” 魏锦靠在他怀里,呆了半晌,道:“她母亲说是西戎逃出来的,生父是大梁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成了我们的孩子,那我们叫她遥遥可好?” “好。” 二人静默一时,只听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烛花,魏锦又喃喃道:“以后她如何去找自己的生父?” 裴煜一愣,半天没说出话来,手指在魏锦手背上无意识的摩挲着,低声道:“就算是要找,也得私底下慢慢打听着,只留下一个玉佩,要在大梁找人,谈何容易?何况,咱们认了她,她就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是要上裴家家谱的,就是宫里......” 他顿住话头没有再说。 魏锦也没有再问。 二人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个字眼。 “给遥遥取个名字吧。”魏锦望着摇篮车里的孩子。小小的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已经长大了许多,小脸白里透红,双眼愈发明亮,粉嫩嫩的令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裴煜也望着这孩子,沉思片刻,道:“靖国公府立世百年,跟着□□打天下安社稷,只愿海晏河清。咱们替这孩子取名叫晏,何如?” 裴晏。 “好。” 还有几日魏锦才能出月子,裴煜手里已经积压了许多公务。贺潭命人来往两地传信,又有之前泗水出现西戎人一事需要商议,虽说已经派兵将他们赶出了泗水,守住了城门,如今后续诸多事宜都要处理。再有之前已经让人传了捷报回京,过不了几日就要有宫中的圣旨到。事情繁琐,也不是贺潭一人能拿主意的。 再不走,真的不行了。 魏锦已经感觉到这几日裴煜的忙碌。她越发打起精神好生调养,白日还有精神抱一抱裴晏。裴煜见了,倍觉安慰。 夜幕降临,裴煜正处理着公文,忽听房门外叩门声,就听侍从在外道:“公爷,温姑过来了。” 裴煜以为是魏锦有事,急忙唤进,自己已经从椅子上起身,甚至迎了两步。 温姑进了门,却不敢抬头看裴煜,低了头站在那里,只口中请了安,犹犹豫豫的似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夫人有事?”裴煜仍旧站在原地,皱眉望着她。 “不是。”温姑仍低着头,下定决心一般,往地上一跪,声音暗哑低沉,“奴婢没有把夫人照顾好,本罪该万死,只是残烛之年,仅盼落叶归根,奴婢自请回肃州去,再无颜留在夫人跟前服侍。” 裴煜微一蹙眉,心中明白她的意思。 “温姑,你是照顾容容多年的,从她出阁之时就跟着她,如今她身子不好,正需要你照顾陪伴,为何却说要回肃州的话?我记得你家乡并无亲友。”裴煜慢慢坐在椅子上,双目肃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温姑似能感受那沉寂寒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子又往下弯了弯,略有些抖起来,声音也越发低沉起来:“公爷,奴婢年事已高,已是老迈残躯,再不能服侍夫人,还望公爷恩准。” 裴煜闻言,身子向后一靠,那冷肃的目光也不再紧紧盯着温姑,微微一叹,道:“好。” 温姑身子一怔,急忙磕个头,口中絮絮说着谢恩的话,起身脚步蹒跚的往外走,手刚碰到房门,就听身后传来裴煜低幽沉寒的话音。 “温姑是个聪明人。回乡以后好生安享晚年吧。” 瘦弱蹒跚的身躯猛地一颤,她顾不上回头,匆匆答了个是就开门出去了。 裴煜再也无心处理公务,将文书一推,起身回了后院。魏锦已经睡了,朦胧间听见动静又醒过来,见外面烛光摇曳,就要披衣起身,裴煜急忙进来按住她,低声道:“不必起身,我略歇一歇就要走。” 魏锦一愣,“鸣江有事吗?” 裴煜将她连被子一起抱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