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孙得喜也是不大清楚的。若是说他话里有什么深意,周裕是不信的。孙得喜自十岁起就服侍他,如今二十多年了,身家性命早就捏在自己手里了。 周裕又想起裴煜临走前问他的那句话。 皇上您想起过阿音吗? 那时他的心情与此时差不多。 周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了抬手,孙得喜便停止了按揉的动作,恭敬的后退了几步,见周裕站起来往外走,忙跟紧了几步,听他在前面边走边吩咐。 “去静安宫。” 孙得喜应了一声,忙命人前去通传接驾。 夜幕降临,魏同书房的灯还未熄灭,他正看着文书,对面的凉榻上却摆着两个茶杯,一壶刚沏好的清茶。 不多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魏同站起来,亲自去开门,一个瘦削的身影走进来,摘下兜帽,露出一个略有几分紧张的面孔。 盛旭紧张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往外看了几眼,道:“我很小心,来的路上绕了好几圈,应该没有人跟着。” 魏同点点头,“快坐,喝杯茶,去去寒气。” 盛旭将披风解下来,魏同亲自接过收好,又将书房的几盏灯熄了两盏,坐在他对面,低声道:“白日见夔王的面色不好,或许是又犯了旧疾。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南奕那边偏偏让武昌郡王世子回去?” 盛旭微微一叹,“郡王妃病重是真,实则郡主也遇刺,受了些轻伤。伤势倒是不要紧,最令人担心的是中了毒。幸亏身边有位幕僚略懂解毒之法,暂时救了郡主的性命。郡主也怕有个万一,这才想着把世子接回去。” 魏同点点头,默了片刻,又道:“你也接到了靖国公的信?” 盛旭低低应了一声,“不然我也不会激烈反对他驻守鸣江。” 说起这件事,心里就来气,骂道:“张左那厮,真是气人的很,谁不知道他跟国公穿一条裤子,犯得着那么维护他?” 二人政见略有不同,提起彼此都咬牙切齿。 魏同笑了笑,一双温润的眼睛流露出几分华彩,“他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同他计较?幸如今大局已定,不必计较那些。” 盛旭端茶饮了几口,想起夔王来,便问他。 “出宫的时候我看着他的面色不好,傍晚让人打听了,又传了太医进府,宫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想必这次不是那么凶险。”魏同面上流露出几分同情,隐隐的几分叹息。 盛旭叹息一声,声音低低,沉寂寥寥,“就盼着王爷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魏同看了他一眼,似乎不赞成他的话,但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这几年他不在京中,虽说陛下没有对他动手,但对他的掌控一日也没有放松过。陛下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为何还是......” “禁言!”盛旭紧张兮兮的看了看窗外,扭过头来不满的瞪着他:“你找死啊!想找死不如去金銮殿上陈情,劝陛下禅位,把龙椅给夔王爷坐......” 他的话未说完,魏同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的恨道:“你才是找死!” 二人都住了口,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晌,魏同这才放下手,将手在盛旭袖子上抹了抹,略带嫌弃道:“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陛下有意给衡阳公主挑选驸马,看来和亲一事也是咱们多虑了。” 盛旭点点头,“那就好。国公爷临走之前托付咱们照应宫中,若是把公主嫁到西戎去,等他回来,恐怕就要揭掉咱们一层皮了。” 魏同嫌弃的瞪他一眼,“没出息。” 又提起一事道:“平南洪涝的事,为何你一力主张让柳亦安去?他那个人又硬又直,半点不知变通,这次让他去,不知道又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盛旭想起他,倒是笑了笑,“磨一磨他也好,他这个人倒称的上是个孤臣,人品端方,性情又孤傲,就算是在陛下面前,出言顶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放心,就算他被谁捅了刀子,陛下也会保他。” 魏同颇有些不赞同,“他这个人若是被磨圆了,岂不是害了他。不过,由他去赈灾,对灾民来说倒是好事,最起码,赈灾银可以真正用在实处。” 盛旭下意识的点点头,又叹口气,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其实,是夔王爷向我推举了他。” 魏同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你是说御史大夫倪宽明年就要致仕的事?” 盛旭点点头,“倪宽致仕以后,你说那个人选会是谁?” 魏同稍微一想,“不管是谁,不会是柳亦安。” 盛旭冷嘲一笑,“柳亦安在朝中毫无背景,不管落在谁头上,都不会是他。不过,王爷也想到了国公爷日后的处境,所以,有这个机会,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