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纯银的吗?” “?” 季姜一脸无语,正想转身离开,叶空青却一把拽住了她。 “别急眼啊,跟你开个玩笑,你看这个围边。” 季姜将信将疑地凑过去。 “你看这个刀法,像不像……” 季姜瞳孔骤缩。 银帽的外缘通常是银匠在刻好的模板上拓印的,内容大同小异,大多是那场被所有苗族人世代歌颂吟唱的上古战争,这个银帽也不例外。 但是这线条、这刀法,和季姜看见过的玄火纹和豪鱼纹相似,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至少也是师承同一人。 将他们引入局的纹样与山林之间一个老人的私藏银帽,究竟有什么联系? 季姜看向走过来的小柳:“这个银帽是谁做的啊?” “是林银匠,我听林婶说过,他是林婶娘家的后辈,来这边讨生活,他手艺很好,那时候全镇的银饰都出自他手。” “那时候?他现在离开去哪了吗?” 小柳摇摇头:“十年前他就去世了,这是他打的最后一套银饰,也算是给林婶留了一个念想。” 季姜和叶空青对视一眼。 又是十年前。 季姜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林银匠是为什么离世的吗?” “那时候我还没来这边,所有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他清晨上山砍柴火,不小心摔进沟里,等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季姜叹了一口气:“当真人生无常。那他有收徒弟吗?” “有一个,叫寻风,但是他………” ………………………………… “你是寻风?”沈程川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失踪了半个月了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沈程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些天你都在这里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寻风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只能先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你也是摔进了那口井里?” 寻风又点了点头,突然表情变得异常惊恐,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开口,声音嘶哑地有些可怕:“这里……这里还有别人,他们问我,问我关于师傅的事。” “林银匠?”沈程川记得听村寨中老人说起过,林银匠十年前就已经因为意外离世了,怎么会突然问起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 “他们问什么了?” 寻风艰难地说道:“问我师傅有什么信任的人,问我师傅生前常去的地方之类的,问完后就不管我了,我在这边转了很久都没找到出路,沈哥,这到底是哪啊?怎么办啊?” 沈程川其实一年到头在这边待的时间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寻风是他少数熟悉的人,林银匠去世时寻风刚出师没多久,被常年一家独大的林银匠银铺挤压很久的其他银匠铺这时候抓住机会,抓住所有机会用所有手段抢占市场,好酒好菜都抢个干净,只给寻风留下了一些残羹冷炙,寻风无亲无故,没有依靠,活得苦不堪言,勉强撑了几年,连师傅留下的积蓄都花完了,那时候的他整天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 恰逢沈程川到这边,他看到了寻风的手艺,其实这么多年的磨练他的手艺已经不输给林银匠了,只是一年到头购买银饰的不多,大多都是修饰或重整手上的饰物,其他银匠铺被挤压怕了,想尽一切办法打压着寻风那个小小的作坊,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出头之日。 沈程川有些可怜这个闷闷的、老实到麻木的人,用他的途径帮寻风把银饰卖到外面去,一开始只是他的一些熟人,一来二去居然有大老板专程过来找寻风定制银饰,寨子中的人看见了,想起他的师傅的手艺,于是又都愿意到他这边订购银饰。沈程川捎带手也把其他银匠铺的东西介绍出去,一时之间村寨的银匠铺都灯火通明,淬火声、打制银器的声音不绝于耳,也算是让这个手艺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了。 因着这层缘故,每次沈程川来这边短住,寻风都会提着点心盒子来看他,热切地叫他“沈哥”。 虽然寻风年纪比他小,但是纠正了很久没纠正过来沈程川也就放弃了。 看着寻风看向他的眼神,沈程川嘴里有些发苦,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走出这个鬼地方,但他还是把寻风扶起来,喃喃道:“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寻风还是强行鼓励自己。 不管如何,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