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的尸体啊,就像我小时候看见的,从老太监家里运出来的姑娘似的,摇摇欲坠。 我以为这个冬天我是扛不过去的,小红走了,我的精力更差了。 其他人的眼神里也没有光了,连哭都不会哭。 我们整晚围着的炭火都比我们有精神。 一片死寂的赵府里,我们好像是等死的人。 白天没事儿的时候我也不在屋里呆着,就蹲在墙根等雪停,我天真的以为等雪停了,说不定时疫就结束了,没想到雪没停,把阿玉等来了。 阿玉…… 他怎么会来! 那个时常钻的狗洞突然被扔进来了一个石子!阿玉薄花色的衣角出现在脏兮兮的雪堆里。 “赵小姐!赵小姐你在吗!” 我像是等来了菩萨,趴在地上像外面张望,是阿玉! 他还是那个样子,脸白白的,双眼总含着春水,说话温柔。 阿玉压低声音,也趴在地上,他进不来只能隔着一堵墙说话。 “你还好吗?赵小姐?” “我……我……”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么多天没哭,攒了好久的眼泪,一看见阿玉的脸就绷不住了。 我太难过了,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只有阿玉能想起我。 我哭的鼻涕眼泪和在了一起,“阿玉……小红没了,我的小红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玉口鼻蒙着白布,说话声音闷闷的,他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生怕有州府侍卫发现。 他动作别扭的把手伸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嘱咐我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很冷静,替我擦干眼泪。 “赵小姐你听我说,时疫传染性很强,你组织大家把府里所有的碗筷都用开水烫一遍。” 我趴在雪里乖乖点头,听他说话。 “然后把醋找出来,每天早晨在各房烧一会儿。” “好。” “我会请大夫来,你让大家排好队,我们挨个看病好不好?” 我哭的眼泪擦也擦不干,趴在地上明明已经呜咽的说不出话,还是点头说好。 阿玉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也哭了,他双手抹着我的脸,指尖全是我的眼泪。 “赵小姐,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听话,我每天这个时候都来找你,一定会过去的。” 一定会过去的。 只要阿玉在,我就会相信阿玉。 他请的郎中竟然是我几年前给阿玉请的那位老先生,老先生人好,镇子闹时疫他老人家没走,主动留下来,每天扛着药箱走街串巷的看病。 我把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叫过来,大家都从狗洞里伸出胳膊挨个瞧病。 令人庆幸的是,老先生说好在赵府只有小红一个人染了病,其他人精神不好只是普通的风寒,吃点药就会恢复。 我也听着阿玉的话,每天带大家熬醋做开水。 阿玉也信守诺言,每天临近黄昏来找狗洞找我。为了能让我看见他,他就躺在狗洞外的地上,看着我跟我说话。 他什么都说,就像前两天我跟小红。 可阿玉比我强,他会说的东西好多,他给我讲故事,讲我朝的诗词,讲文学大家的著作。 即使我听不懂我也会听。 我跟他一起躺在地上,看着他,就像他躺在了我身边。 “阿玉,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小时侯,我爹经常讲给我听。” 阿玉的父亲,听起来很了不起,不仅学问大还会做点心。 阿玉的父亲是那位状元郎吗? 我看着阿玉提起父亲,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光芒。 我不忍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