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不信,阿玉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长大的姑娘,那今晚他就不该让我进门! 封建礼教,伦理道德,我、阿玉、十五姨娘还有大哥,我们不该做的事太多了,可我们为什么还是要做,宁愿流干眼泪到连多看上两眼都是羞耻的地步,却还是要做。 我想问问十五姨娘,问问她为什么我们要去做明摆着就是不对的事情。可她已经不在了,她带着自己所有的秘密沉浸了赵府的湖底。是不是只有以死明示,才可以挣开枷锁?挣开赵府? 我没力气自己去思考,瘫倒在床上仰头看着,莹莹烛火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大,它们落在我的双眼上就像是中秋花灯,仿佛要把人的眼睛烧着。 小时候,府里的孩子还不是很多,爹还不忙,他还会陪我一起逛灯会,他抱着我走过大街小巷,中秋的花灯很大,大到拥挤在一起,仿佛在对我夹道欢迎。 鸾鸟灯引颈展翅,金龙灯盘柱直上,爹问我想要什么花灯。 “想要什么爹都买给你!” 那时候我才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不敢说,只能指了指那盏最便宜的小雏菊花灯。 可爹抱着我掂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兴。 “小孩子畏畏缩缩的干嘛?想要什么直说!我们十小姐怎么能是胆怯的主儿?” 虽然爹那时没有现在这么有钱,可他许诺我的,给我的宠爱,从那时起就像开启了阀门,源源不断,有求必应。 十几年前的中秋灯会,小小的我举着一盏有我两个大的鸾鸟灯得意洋洋的回家。 十几年,不长也不短,怎么偏偏把我变成一个有话不直说,做事顾头顾尾的小姐? 我突然好想当时的自己。 想要,就会直说。 所以…… “阿玉,你要不要陪我去看花灯节?” 我突然掀开帘帐,阿玉的脸庞清楚的呈现在我眼前。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 “就我们两个人,走出这个小院子,走到大街上。” 他没有说话,他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着阿玉。 以前我都是仰头看着他的,今天我是平视的看着他。阿玉的脸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在我眼前,他有一双好看的眉眼,有挺拔的鼻梁和小巧的鼻头,他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一深一浅。他的唇形是微微往下掉的,看上去总有些委屈,还有他下巴底下的一颗小小的喉结,在紧张的上下翻动。 他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抱着猫还给我荷花酥的妖怪太监。他是我的阿玉,是我的好阿玉。 要不要陪我去看花灯? 这个问题竟然比上一个问题还难回答,让阿玉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清早还没听到阿玉的答复我就匆匆回了赵府,然后自作主张去街上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给他,一个给我。 我对他说,如果陪我去,就在中秋节晚上,戴上面具,在巷口的槐树下等我。 我说这话干脆利落,转身的脚步却拖泥带水。 我什么都怕,怕鬼,怕黑,更怕阿玉拒绝我。 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府里冷清,衬的我的心跳声好大。 十五姨娘走后,大哥也回了江南,姨娘们终于被接二连三的死人吓到了安静了许多。 嫡母更不爱出门,整日搓着念珠在佛前祈祷,爹呢?爹躲在仓库里数金子。 仓库里的金条又变多了,几乎每日都悄悄从后门运进来。 那刺眼闪烁的金条啊,都把漆黑的仓库照亮,爹坐在中间一根两根数着,数错了就重新数一遍。 姨娘们有些跟着嫡母一块念佛,有些叫神婆来驱驱邪气。 “三十八根,三十九根,四十根……” “妖魔鬼怪快走开,喝完苦汤好上路……” 我顾不上他们的疯魔,对着被连根拔起的百合园愣神。 中秋月夜,就在明天了。 突然,黄昏的穿堂风吹过,我发现脚底竟然还有一株残存的百合花,它仅有的嫩黄色花蕊无力的垂在花瓣中央。我将百合花摘下,希望它可以活到中秋夜。 希望花灯们可以把赵府的声音都驱除干净,求求中秋灯神给我一夜的太平。 如果阿玉……不来,那我就自己带着小百合看吧。 那天我坐在屋里的小窗前一直从晌午等到傍晚,从日头高照等到暮色四合,等我自己都看不清铜镜里的脸庞时,我知道时间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今年中秋,赵府因为死过人便没怎么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