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化成粉末。 如果不是阿玉的屋里亮灯,恐怕谁看了这院子都觉得是没有人住的旧院子。 上了几级台阶,来到阿玉屋门口,我却没有勇气推开,如果再多看一眼,都是心酸。 我低着头,挨着房间里透出的一小块光亮,看着脚下的影子,突然想起好多年以前我见过的那个老太监。 他颤颤巍巍的从血红色的轿子里爬出来,满身横肉的躲进富丽堂皇的老宅。 我那阵看了直发怵,是怎么都没想到,后来自己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一个太监。 “阿玉你在吗?” 我问他的第一句话已经带了哭腔,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就像说了好多。我感觉屋里人影晃动,烛火对着苍白的窗纸剧烈的摇曳了几下,可没有人来开门。 哪怕福禄不停的挠门,阿玉也没有起身。 他是不准备再见我了,在我问出那个问题时,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在阿玉看来,我们俩是世间最最不可能的一对,我可以嫁给任何人但就是不可以嫁给他。可这是谁规定的道理,人活着所要遵守的纲常伦理就那么多吗?难道我喜欢阿玉就是跨越雷池,阿玉不喜欢我就是克己复礼吗?我好不容易说出的秘密,千言万语就被一句我不配压的死死的吗? 我不要阿玉的不配,我就想要他的一句喜欢! “阿玉,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你可能觉得荒唐,可人活在世间不就是满纸荒唐吗?” “你给我莲花酥,给我洗裙子,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认认真真听进心里,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认真听过我讲话。” “你那么善良,美好,我有时候看着你,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他会可怜小红,同情赵珂,关心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可是……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骗骗我呢?” 就算不喜欢,就算哪怕是讨厌,七年了,你跪在床边说的竟是一句我不配。 “你不知道周璞和冯贞都在天上看着你吗!他们生前是多么顶天立地的人,他们会忍心看见自己的孩子在人间忍受疾苦,自轻自贱,连喜欢都不配拥有吗?” 说到最后时我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跪在阿玉的屋前说的,他房间里的烛光越来越暗,能照在我身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少,就像我越是长大,阿玉离我越远,他给我所有的温暖,爱护,陪伴到最后也会一点点被火烧殆尽。 我只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带我走,我不想在这里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可是这个请求对他来说太重了。 在我说出愿不愿意的时候已经后悔了。 大家活的都很辛苦,我不想再为难阿玉了。 “算了吧,我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最后就祝你一生顺遂,就当做了一个七年的梦吧。” 我擦了擦脸,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突然感觉神清气爽,再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舒服的了。 再没有哪晚的月亮能比的上今晚的月亮更亮的了。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好看,又高又远,再厚的乌云都挡不住它的清晖。 我要在这皎洁的清辉下从阿玉家的正门堂堂正正的走出去,那个狗洞就当做了场梦便消失了吧。 我再不要躲藏,再不要只做爬狗洞的老鼠,我没有错,我喜欢谁都没有错,我要从这扇门,清清白白的出去! “十小姐,主母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阿玉家的门口,站的黑压压的一片是赵府的护院。 为首的是阿黄,他提着麻绳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巷口一阵疾风吹来,飞沙走石。 我深吸一口气,本该是紧张万分,却笑了。 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笑的这么开心,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流出眼泪。 幽深的小巷子里飞扬着我的笑声,夜猫四起,风沙弥漫,好像是冤魂索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终于找到我了,你们找到我了!” 可能是我的笑声太恐怖了,吓的嫡母身边的嬷嬷举起火把照在我疯癫的脸上,厉声喊叫:“快把她绑起来!她中邪了,快把她绑起来啊!这个院子里有妖怪!” 我被几个护院捂住嘴,反绑住手扛在肩上,跑回了赵府。 护院们跑的好快啊,快到高燃的火把把月亮烤的通红,我就像架在炭火上烤的猪羊,任人宰割。风沙糊脏了黑色的衣摆,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我被直接扔进了祠堂,里面灯火通明,把老祖宗的牌匾都要烧着。 嫡母和爹高昂着下巴,坐在上位,就像是随时审判的夜叉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