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简直把半夜照成了白昼。 “我们通判一看啊,不得了,自己人先撤出来呗,然后自己人是撤出来了,这进京问斩的犯人就全被烧死了。” 我心说这可太离谱了,一烧还能烧这么干净,我问他通判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果不其然,他眼睛提溜一转,悄悄跟我耳语。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啊,朝廷的事儿啊复杂得很,党系繁多,一个盐铁使贪污这么老些钱上面肯定有贵人啊,这不,贪污盐税被人揭发,板上钉钉的事没法翻案,索性就弃车保帅了!我们通判啊,也是没辙。” 嚯,朝廷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我向来想不明白,衙差大哥拍了我一把叫我赶紧干活,别瞎琢磨。 “你就别瞪着你那黑漆漆的眼珠子想了,怪瘆人的,怎么这次见你脸更白了!跟被人按在面缸子里了似的,我看你比那个太监的脸都白!” “哪个太监啊?” “哎呀说了你也不知道,快点干活,看看有啥邪气没?” 我在这儿站老半天了,别说邪气就是一点怨念都没找见,空气中只有烧焦的味道,这百十来号鬼儿啊,早就被无常捉走了。 大哥不信,问我这些人活活烧死,就死的心甘情愿? 我是真烦了这些请我来清场的人了,好像不说点什么鬼啊神啊的,他们就心里不痛快,活活把人当成说书的了。 “我给你说啊,一般呢,心里有鬼的人才不会化作厉鬼,懂?” “你说真的啊?” “真的啊!” “那成吧,来领赏钱,我送你出城。” 我说什么来着,朝廷给钱就是痛快。 我点着银票,衙差带我出城,走到半截被挡住了去路,只见有一伙人在一个府门口拆人家的牌匾。 那牌匾厚重的得要四个大小伙子才搬得下来,等牌匾正过来,我看见上面写了斗大的赵府二字。 “这赵府也被抄家了,帮着盐铁使运私盐,查出来后老爷被送京问斩,家产充公,其余家眷就地解散了。” 一筐筐的金条往外运,翡翠白菜装满了一箱,更别提什么南海大珍珠,猫眼琉璃石了。 真可谓是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人去楼空,昔日高阁瞬时倾啊。 我站在那里看着蒙灰的珠宝感叹,谁知从里面扔出了个灯笼砸在我身上。 这灯笼在地上滚了几圈,我大眼一看是个金鱼灯笼,栩栩如生小巧精致。 衙差大哥看我去捡,连忙拦住,说是抄家的东西晦气,要不得。 可我瞧着这灯笼干净的很,而且若有似无的透漏着澄澈的灵气,与那些金银珠宝是大大的不同。 那些金子上覆着暗暗的浊气,只有这个小灯笼清清白白的,还挺可爱。 我说你把这灯笼送给我吧,我经常走夜路用得着。 “随你便,也不嫌脏!” “你不懂,这个!干净!” 有这小金鱼灯笼,我走夜路时也不至于太孤单。 几年后有人找我去蓬安问鬼,刚到蓬安地界恰好暮色四合,四野田埂一片漆黑。 蓬安这个地方我从没来过,难免迷路,只能举着灯笼闷头走在土道上看能不能找个人问路。 不过别看夜色渐深有些骇人,蓬安这个小镇子风景还是一绝,虽说不是什么朝廷规划要塞,而且地方也小,但是适宜人居住,有苍翠小山,有潺潺溪水,正值夏季布谷鸟还停在道旁老树上梳毛。走在其中心旷神怡,哪怕迷路也不紧张了。 可不紧张归不紧张,路还是要赶的。 正巧下了小石桥看见前面有亮光,我往前走几步发现是个农妇提着盏灯笼走着。 “这位姐姐请停一停,您别害怕,能否告诉小生蓬安镇怎么进?” 我这人天生皮白的出奇,所以每次怕给人吓到都得先嘱咐一句。 不过等这位姐姐回过头来,我才发现把人家叫老了,她很年轻。而且,很好看……不似山野中的农妇,倒像个,像个小姐! “先生,是要去蓬安吗?” 她虽然害怕我的长相,可也还算镇定,至少礼貌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点点头,求她为我指明方向。 她看上去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成妇人发髻,身上穿的粗布裙子是薄花色的,映着月色显得格外超脱,我不知道是这薄花色好看,还是她好看。 “我就住在蓬安镇上,现在要去接夫君回家,先生不怕耽误时间可以跟我们一道走。” 这是好事,与其指路我再找,不如跟当地人走的方便。 我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