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幽州的深秋,到处都是一片寂寥显得如此荒芜。 在斜阳的余晖下,城檐画角,光线昏黄。风一过卷起沉沙万千,让城楼石梯和墙边或坐或立的兵士们连连发出咳嗽。 幽州副将萧统冷峻的视线一一扫过周遭,还可以看到经历过激烈战事后来不及打扫的战场,还有一些冒着余火黑烟的云梯以及遍布的尸首。 在萧统左侧站着一位战袍上带有血迹和尘土,五官硬朗但面容难掩疲累的人,他正是当朝左丞温之言。 萧统垂下眼帘,“主帅,肃州的粮草再不到,恐怕撑不了多久。” 温之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营帐,其身边的副将也一一在后跟随。 七月上旬,忽兰大军趁幽州主将换防之时以全军主力发动猛攻,短短一月的时间,幽州守将节节败退,战报不断传回京,震动举国上下。 与此同时,西北西南皆发生战事,大成皇帝与左丞温之言、右丞宋直以及谢候等人多番商议,最后命温之言为主帅,率十万精兵亲赴幽州以解此围。 温之言进入军帐后,其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幽州地形图上。萧统虽为副将,但在十几年前就曾随温之言北伐,所以瞬间便猜到温之言在想什么。 “从肃州到幽州,不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粮草押运最晚都该在前日抵达,”萧统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形图西南角指了指,“除非是在阳子关出了问题。” 温之言却摇了摇头,否定了萧统的话,“顾士谦作为肃州军监,负责押运此次粮草,他不会这么蠢,在阳子关被困。” 他说完,在地形图东南角点了点,萧统难以置信的发出一问,“难道他选择海运?” 此言一出,在场的副将皆十分诧异,因为谁都知晓,大成禁海已多年,若违背旨意,严重者或可累及家人。 温之言却不以为然,“私开海运固然有罪,但若粮草无法及时送到,他顾氏一族还会有活路吗?” 一直站在温之言身旁,未发一言的人突然道:“若走海运,那五日前便可到,为何却迟迟不见?” 这也是温之言想要问的,他再次看向地形图,深思着。 帐外突然着急忙慌进来一人禀报,“主帅,张副将率领的五千多名精兵在二十里外的丘陵处中了埋伏,已全体阵亡——” 温之言在听到后半句话时,悲痛的阖上双眼,萧统的双眸也瞬间通红。 片刻后,温之言睁开眼,语声高昂的说了一句:“张钊副将为去甘州请援兵解我幽州之围战死沙场,在场还有谁愿代他完成遗愿?” 萧统立刻站了出来,抱手坚定的说道:“末将愿再带三千精兵,势要杀出一条血路,以慰张钊副将的英灵。” 其余副将也纷纷表示愿意,只是温之言却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的人影,他扬声道:“陈参军,你可有话要说?” 温之言说完后,大家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帐内一人,那便是从之前就一直东张西望,心神不定的陈攸同参军。 “莫将……莫将……”陈攸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温之言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绕了一圈后看着他心慌的样子,突然爆喝道:“身为幽州参将,统理一切营务要事,竟然在我初到幽州之时一问三不知,连粮草所剩多少都不清楚,要你何用?” 陈攸同当即匍匐下跪求饶,温之言却只是道:“大敌当前,陈参军却罔顾军纪,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军帐中人见此情景,面对陈攸同的求援,只得低下头沉默不语。 帐中烛火明燃,战袍随风轻飘,衬得温之言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加让人胆战心惊,他眼中闪动着坚毅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大成子民在后,为保大成天下,必要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我军哪怕只剩一人,也绝不退后——” 远在京中的惠敏长公主叶槿容不会知道,此刻温之言所面临的困境,她若是知晓,在温之言率军赴幽州之时,就该与他好好说会话。 可,天意难测,人心难违。 六个月前—— 皇都邺城西坊因一年一度的“百花会”显得格外热闹,各种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鲜花让人们眼花缭乱,纷纷驻足停下来观赏。 特别是在那碧秋池中,飘荡着各式由鲜花插制的花篮,随着曲水流觞,慢慢飘荡在行人眼前。 此届“百花会”由花坊百年传承老店春雨堂主办,其当家人姓李名海棠,人如其名,是个容貌明艳,办事潇洒的人。 “在碧秋池中放置花篮果然新奇,”海棠取过茶盏敬向左上角的一位夫人,“海棠在此谢过长公主。” 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位身穿素色衣衫衣袖处却绣有点点梨花,姿态端庄的女子正带着款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