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远在永安城外的高尹镇似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与太苍城里的热闹相比,高尹镇所有的寂寥填满了平湖秋月的小院。 院中的轮椅空着,尹寒夏正拄着双拐站在院中,他闭上眼定了定神,开始迈步,右脚,左脚,再右脚,再左脚…… 当他从小院的一边走到另外一边时,已经满头大汗,他笑起来,脸上的紧张也消失了,扭头的一瞬脱口而出:“无双快看,我能站起来走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闭起了双唇,回看院中,除了他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尹寒夏顿时像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地,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同样的场景,却物是人非。上一次他能站起来时还很小,每天练习走路都有无双陪伴,那日刚好母亲、无双和时衍哥都在,他站起来,只走了五步,无双便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母亲在一旁高兴的流下泪来,时衍哥唯一一次没有把抱着他的无双拉开…… 许久过去,他怎么还留着这不好的习惯,任何事都先呼唤无双?尹寒夏第一万遍告诉自己,无双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尹暖春从门外转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寒夏,问他:“你干嘛呢?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尹寒夏手撑了撑地,一下没有站起来,便又坐回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狈,没好气的赶尹暖春,“如果你来看我笑话,看够了就走,我这破败院子盛不起贵客。” 尹暖春摇了摇头,走上前搀扶寒夏坐回轮椅上,看见寒夏不解的眼神,尹暖春道:“讨厌你归讨厌你,但你和你娘沦落如此我怎么也没想到。” “我说了,你要是来看笑话的,看够了就走!别去招惹我娘,我可以由着你们笑。” 尹暖春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心酸,和尹寒夏别扭了十几年,现在他所有的靠山都没了,不堪一击,他看来也是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自暴自弃了。 “所以说,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真没见过你这么‘大度’的,把自己媳妇儿送出去私奔,自己进祠堂领家法,被打的下不了床,至今你收到她一句消息没有?人家早把你忘了!” “出去!”尹寒夏红了眼眶,滚圆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怒吼着将拐杖抡向尹暖春。 “行,我走,我这次不是笑话你,我是真替你不值!” 尹暖春脚步声越来越远,两行清泪从尹寒夏眼中滚落下来。 尹寒夏害怕记起那个夜晚,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看着无双走,这样的话他至少心里还能留下她最后的样子,他不愿相信无双忘了他,可他又矛盾的希望无双能忘了他,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打听他的消息,就不会知道他如今已经是尹家弃若敝履般的存在了。 尹寒夏宁可死也不愿让无双知道,如今的他,已然是废人一个。 他没想到尹家的速度那么快,第二天清晨尹家的人就已经都派了出去,他怕无双还没逃走就被抓回来,如果那样无论父亲多么喜欢她也不会留她性命,尹家的脸面事大,无双定会没命。 尹寒夏几乎还没等尹家继续有动作就向父亲“自首”了,他苦苦哀求,跪在中院一天一夜,膝盖跪肿了,人也虚脱了,要不是母亲以死相逼,父亲怕是都不会松口让他滚回自己屋里。 家族的事岂是一家便能决定的?在几个姨太太和尹长兰的怂恿下,族中老人要求尹守礼必须追回许无双,他们担心许无双知道尹家太多生意上的隐秘。 能不能追回许无双没人知道,但尹寒夏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他被绑进祠堂,人生第一次切切实实的领受家法,原来尹暖春听到家法二字就吓得虚汗直冒并非惺惺作态,尹家的家法果然酷绝残忍。而此时已经心如死灰的尹寒夏已经无需反抗,他知道无双一定已经逃离了尹家的包围圈,如此,他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不是田毓秀许给族人她所有的嫁妆,好歹田家也算出了面劝说,不知道寒夏会不会真的被打死,田毓秀日日抱着寒夏伤可见骨身子痛哭,整整一个月,寒夏除了喝药就是昏睡,连粥都是和着药一起灌下去的。 一个月后,被下了死手的尹寒夏,再次站不起来了。新伤旧患一起,这次更加严重,面对双腿绵软无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寒夏,田毓秀疯了。 田毓秀每天安静的待在屋里不出声,只是呆呆的,喂饭吃饭,喂水喝水,即便见了寒夏也只重复一句话:“对不起,娘没给你们算八字,害了我儿,是娘的错……” 大房母子二人都成了废人,尹家大房彻底没落了。 平湖秋月的小院里除了送饭打扫,下人都不太进来,因为伤势严重,尹寒夏甚至连母亲的屋都无法自己去,更别提照顾母亲了。 骚乱过后,尹家还是那个尹家,每日堂屋早晚饭所有人还是聚在一处,请安、吃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