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七回来了。

“玉老板，老太太是不是还有女儿？不停不停的提起一个叫无双的名字，爱起来嘴里嘘寒问暖，恨起来见人就打就骂，什么人啊让老太太又爱又恨的。”

果子七的话让金玉慈心像重锤击了似的，她站在病房门口紧张，手在门锁上握住，放下，握住，又放下，直到里面传来摔打的声音，她心一横打开了门。

病房里，尹寒夏正跪在地上拦腰抱住田毓秀，而头发全白了的田毓秀硬要往外闯，物品甩乱一地，这时候的田毓秀哪儿还有富绅正室夫人的气质，完全发疯一样。

金玉慈的出现让母子二人一时呆住，尹寒夏首先反应过来，对金玉慈喊：“药找不到犯病了，快出去叫大夫！”

金玉慈刚转身，头发却被一把揪住，发了疯的田毓秀力大如牛，金玉慈挣脱不开，喊道：“夫人，是我，双儿啊！”

“双儿？”田毓秀再次愣住，她放了手，口中喃喃，“双儿回来了？”

金玉慈噗通跪在田毓秀脚下，抱住夫人的腿大哭：“对不起夫人！我来晚了，你们吃了大苦，都是我的错！”

田毓秀还在病中，她嘴里念念叨叨，用手拨开金玉慈脸上的乱发，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双儿，你在书房忙归忙，也要好好吃饭，我给你在厨房留了小灶，自己悄悄吃，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此时的金玉慈恨死了自己，18岁被逼婚的时候她只想离开，却自私的屏蔽了尹家的复杂，她早该想到她的一走了之会给这对不被宠爱的母子带来多大的祸事，可是她一心只有逃跑，根本顾不得留下的人将遭遇怎样的磨难。

“我没有心！”金玉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过去的夫人，人淡如菊，无论老爷给不给她分宠，她都把自己打扮的清爽优雅，头发每天都让梅娘盘的整端利索。可现在这个全白了头发，苍老病态的老妇人是谁？金玉慈已经完全不敢认了。

“是啊，是啊……”田毓秀好像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劈掌猛掴了金玉慈一巴掌，尖叫起来，“你没有心！许无双，你毁我儿子，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寒夏！”

“娘！”尹寒夏扑上去拉住田毓秀的手，他推开金玉慈，“去叫医生！”

金玉慈跌跌撞撞跑出去，又浑浑噩噩跑回来，她看着寒夏被田毓秀一下下捶打，看着一群医护把田毓秀团团围住，强行按住她打针，金玉慈哭的昏天黑地，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乔方说“他们过得不好”是如何不好，她看着跪在地上茫然关注打针的寒夏，金玉慈扑上前抱住他，哭的声嘶力竭。

“无双……双儿……你看看这个色你喜欢吗？”田毓秀打了针即将昏睡过去，口里却还唤着许无双，“你别怕二太太……有我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寒夏，我怎么办？夫人把我当女儿带大，我是白眼狼！我不得好死！”金玉慈狠狠甩自己巴掌，还要再打，却被尹寒夏挡住。

“别打自己。”尹寒夏用胳膊抹了一下眼泪，撑着坐到床边，田毓秀已经睡着了，他把母亲四肢的绑带解开，说，“别哭了，省着点儿力气，不然又累又疼，更惨。”

尹寒夏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让金玉慈潸然泪下，她再次从身后抱住他：“对不起，我有罪，我自私，我……”

“说这些有什么用？”尹寒夏转过来，放开她搂着自己的胳膊，脸上一改刚才的颓然，换上久经世事的淡然，劝道，“以后你还是别来了，这间医院很有名，我娘在这儿不会有事的，你来反而刺激她。”

因为田毓秀的到来，尹寒夏每天都很忙，要办的事，协助明真所的案件调查，每晚还要去一趟医院，金玉慈几次要替寒夏去照顾夫人，都被他拦住，他说：“这样的生活六年了，流程我比你熟悉，我告诉过你了，我不用人照顾，你不是也告诉我你已经不习惯伺候人了么？”

金玉慈大哭，尹寒夏忙给她擦眼泪，说：“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当时说的是气话，真不禁逗。”

“可是我想见夫人。”

尹寒夏叹气：“玉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其实这些年我和我娘过得很平静，她病成这样也没几年了，就让她安安稳稳的老去好吗？你放心我是你的律师，不会耽误事儿，但你也别特殊照顾我们，你知道的，我最怕被你同情。”

尹寒夏不等金玉慈有反应就回身走进医院，她久违的慌了神。

“怎么办？夫人好可怜，寒夏更可怜。”金玉慈趴在蒋舒白的床边，泄了气一般。

蒋舒白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可是在我看来你也很可怜，身边一个病人，两个病人，还有一个色厉内荏脾气臭臭的弟弟，你的负担太重了。”

金玉慈警惕的抬起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该走了。”

蒋舒白认真的望着她，金玉慈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