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广三走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前。

面前的木门上木漆已经掉光，露出里面的糟木，中间好几处细缝透着亮，可以看到院子里面去。

院门两侧的院墙也都破旧不堪，上面长满了荒草，好几处地方都有塌陷，剩下一截土墙没有腰高。

韩广三皴裂的枯手推开院门，怀里抱着骨灰坛走了进院子里。

一名汉子正在院子里劈木柴，听到门响抬头看过去。

“爹，您把老二接回来了。”汉子丢下手里的斧头，看了一眼韩广三怀里的坛子。

韩广三麻木的点了下头，道“你弟二福回家了。”

“爹，还是俺来抱二福进屋。”韩大福走过来，伸手要去接韩广三怀里的骨灰坛。

韩广三后退了一步，抱着骨灰坛躲开，嘴里道“不用你，俺这把老骨头还抱的动。”

韩大福讪讪的收回双手，面露尴尬，道“二福的牌位已经打好了，找的村东头的柳木匠，三福在屋里收拾供桌，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

韩广三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西厢房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妇人，三步两步来到韩广三跟前。

“爹，您这是把二福骨灰带回来了。”

韩大福见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妇人，脸色一沉，道“你出来干嘛还没闹够，回屋去”

那妇人没有理会韩大福，而是看着韩广三道“爹，二福的过世，我这个做大嫂的也不好受，可咱家的日子还要过下去，这又是牌位，又是供桌，哪一样不花银子，爹您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韩大福面色赤红的道“给俺闭嘴”

“你闭嘴。”妇人回头呵斥韩大福一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不知道这些，难道咱爹也不知道吗对吧爹”

完，她看向站在院子里的韩广三。

韩广三瞅了一眼面前的大儿媳，嗓子沙哑的道“二福前段日子拿回来的饷银，大半都给了你们两口子，你还想要啥”

“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大嫂道，“二福毕竟是为了虎字旗死的，怎么也要赔给咱家一笔抚恤银子，听虎字旗有的是银子，抚恤给少了咱们家可不能干。”

韩广三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韩大福，叹了口气，道“没有银子，只给了二福的骨灰。”

韩大嫂自是不相信，便道“爹，如今二福死了，家里只剩下大福和三福，三福年纪还，咱们一家人都指望大福一个人，可过日子哪能没有银子，您对不”

“大儿媳妇，俺没哄你，虎字旗的人真没给银子。”完，韩广三抱着骨灰坛朝正屋走去。

等韩广三走进屋里，韩大搜用脚一踢韩大福，埋怨道“你你爹什么意思一家老都指望着我，拿老二点抚恤银子怎么了”

韩大福无奈的道“行了，没准二福的事真没有抚恤银子。”

韩大嫂不满的道“就你老实，人家虎字旗缺咱们家这点三瓜两枣，我看就是你爹拿了老二的抚恤银子，打算都留给你幺弟三福，故意二福没有抚恤哄骗咱们。”

“给三福就给三福吧”韩大福道，“再过两年老幺也要媳妇，爹给他攒点银子也是应当的，再之前老二在虎字旗做事，拿回来五两银子，不都在你手里。”

“那能一样吗”韩大嫂一瞪眼，道，“全家老的吃喝拉撒都指望我一个人，今年庄稼地里收成又不好，老二之前拿回来的那点银子哪够用。”

韩大福闷声道“不够用你还把银子给你娘家二哥，一给就是二两，那可是二福的卖命银子。”

“给我二哥怎么了再，那时谁知道老二后来会出事。”韩大嫂一推韩大福，道，“你进屋去，找你爹要老二抚恤银子，这笔银子不能全留给三福，你们兄弟两个最少也要一人一半。”

“这”韩大福迟疑，不愿意张这个口。

自己弟弟二福拿回的银子他们两口子几乎都拿走了，现在二福死了，又想拿走二福的抚恤银子，他这个做哥哥感觉自己脸上臊得慌。

“我怎么嫁了你这个窝囊废。”韩大嫂一见韩大福窝囊的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干脆自己朝正屋走去。

韩大福担心出事，急忙跟在后面追过去。

一进屋，韩大嫂换了一张笑脸，三两步走到供桌前面，“我来，我来，爹你歇着，二福的牌位我来放。”

韩广三没有搭理他，自己把韩二福的牌位摆正，又插了几根香在牌位前面的碗里。

韩大嫂讪讪的收回手，走到一旁的桌前倒了碗水，递给韩广三，嘴上道“爹您回来这一路累坏了吧，喝口水歇歇，有什么事交给大福去做。”

“对，有事爹您，俺来就校”韩大福应声。

边上的韩三福接言道“不用了大哥，俺和爹都弄好了。”

韩广三接过水碗，走到桌边，坐在板凳上，哑着嗓子道“你们两口子去忙吧，这里有老幺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