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后背上浮起一层冷汗。
距离他十几步外的地方,一颗炮子从半空中坠落,刚刚他但凡走快一些,炮子就会命中他。
“将军,要不然还是去其他几面城墙上看一看吧,北城墙上有黄把总在,一定能抵挡住乱匪的攻城。”跟在一旁的一名亲兵劝说李副将离开。
城外几百门炮不断地朝城头上攻击,时不时有炮子越过城墙,落入城中。
李副将面露迟疑。
“将军,真的不能再往前了,城墙上有望楼和窝铺,都能抵御乱匪的炮击,要是将军您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大同城都会有失陷的危险。”亲兵继续劝说道。
旁边的几个亲兵都看着李副将,等他来决定是去是回。
前方不远处便是大同城北城门和城墙。
哗啦!
距离李副将他们不远处,一间民居的屋顶突然被炮子砸中,瞬间漏了一个大窟窿,溅起无数灰尘。
李副将面露紧张。
被炮子击中的民屋离他不足五十步,并且还不时的炮子从城头方向落下来,离他有近有远。
“你去北城墙上告诉黄把总,本将很快会把援兵给他派过去,让他坚持住,务必守住城门。”李副将冲着身边的一名亲兵交代完,拨转马头转身便走。
其他的亲兵全都跟着一同离开,只剩下被点名留下的那名亲兵骑马冲向北城门。
炮声阵阵,不断有炮子越过城墙落到城里。
那亲兵身子贴在马背上,一个劲的催促身下的战马疾行。
距离北城门并不远,顺利的来到了城墙下。
翻身下了马,把马拴在桩子上,他快步朝不远处的马道跑去。
快走到马道跟前,发现几个抚标营的兵卒正手持兵刃守在马道的下面。
而距离这几个兵卒不远的马道上,躺着几具穿有麻布衣服的尸体,从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滴淌到了马道上。
那亲兵只瞥一眼,猜到死在马道上的应该是想要弃城而逃的民夫,便不再关心。
一个人快步从守在马道这里的几个兵卒身边穿过,朝城头上跑去。
刚登上城墙,他倒吸了口凉气。
城头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具尸体,不少尸体更是被炮子砸烂,变得残缺不堪,红的白的青的流了一地。
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使他从眼前的惨状中回过神。
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距离他最近的窝铺和望楼里挤满了人。
“黄把总,你们谁知道黄把总在哪?”他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墙垛子下面躲避的民夫喊道。
蜷缩在墙垛子下面的一个民夫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望楼。
那亲兵瞅了一眼,伏着身子朝望楼跑过去。
一边跑,他嘴里一边不听的喊道:“黄把总,黄把总!”
随着他的喊声,终于在其中一座望楼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冲着外面喊道:“谁他娘的喊老子?”
一颗炮子从半空中落下,砸在了距离望楼不远处的一具尸体上,溅起无数血肉。
正往这个方向跑的亲兵吓得急忙躲到墙垛子下面,和民夫挤在一起。
这时候,他不敢再往前走,生怕下一颗炮子砸在自己身上,便冲着望楼里说话的那人喊道:“将军已经去调兵过来,很快会支援你这里,命你务必守住北城墙,绝不能让乱匪攻上城墙。”
“回去告诉将军,末将誓死保卫北城墙,绝不让乱匪一兵一卒登上城墙。”望楼里的黄把总冲着李副将的亲兵喊道。
“我这就回去复命,黄把总保重。”那亲兵朝望楼方向抱了抱拳,随即伏低身子朝下城的马道跑去。
离开墙垛子没几步,他脑袋突然炸裂开,红白之物飞溅一地。
“这他娘的就是命。”望楼里的黄把总见李副将的亲兵被炮子砸中了脑袋,叹了口气,同时自己脑袋缩回望楼中。
城墙上没有能威胁到城下大炮的武器,所以他只能带着城上守军依靠望楼墙垛子和窝铺用来躲避。
熬到城下炮声停下再出来。
他知道。
只要炮声不停,乱匪就无法强行登上城墙,除非城外的乱匪都不要命了,冒着挨炮的风险也要强行抢夺城墙。
城下的炮声源源不断的响起。
躲在望楼里的黄把总背靠在青砖垒城的内壁上,怀里保证自己的腰刀。
“头,好像有些不对劲,城下的乱匪推过来几门更大的炮。”守在望楼观察孔旁边的一个兵卒嘴中叫喊道。
“起开,我看看。”黄把总把对方扒拉开,自己把眼睛放在观察孔上。
通过观察孔,他看到几门明显比其他大炮体积更大的炮。
“到底谁他娘的是才乱匪,跟城下这些乱匪比起来,老子他娘的连乱匪都不比不上。”黄把总朝地上狠狠地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