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钧端起手中盖碗,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嘴里说道:“不然你打算怎么办?要是刘东主执意分田,你舍得把家中的田产都交出去?”
“我家几代人辛辛苦苦得来的田产,凭什么交给别人,就算他刘恒也不行。”齐家家主一脸不高兴的说。
钱万钧小口抿了一口茶水,拿离嘴边后说道:“从现在开始,咱们需要做两手准备?”
说着,他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
齐家家主和另外两位家主目光都看向钱万钧。
在阳和卫,钱万钧家业最丰,田产最多,城中仅有的几处当铺也都是钱家开设,他们三家单独一家拿出来都比不上钱家。
阳和卫在朝廷手中的时候,他们三家处处以钱家为主,如今城头变换大王旗,虎字旗在阳和卫说了算,他们仍然以钱家马首是瞻。
“我的人从衙门里得到消息,大同镇送来了一份斥责苏鼐臣的文牍,这说明虎字旗高层对苏鼐臣在阳和卫始终没有分田表示不满,可见虎字旗对分田的决心,所以咱们要做好家中田产被分的准备。”钱万钧说道。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分我家中的田地,还有没有王法了。”石家家主一脸气愤的用力一拍座椅扶手。
然而他话刚一说完,屋中几个人看他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样。
钱万钧忍不住提醒道:“石兄,那刘恒就是一个反贼头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反贼讲过王法了。”
“反贼要是讲王法,也就不会造反了。”齐家家主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两个人的话,石家家主脸一红,尴尬的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家中的田地便宜了一群反贼。”
“不管甘不甘心,反贼一旦强行分田,你们最好依着他们,附近几个州县有不愿分田的大户,是一个什么下场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钱万钧提醒道。
石家家主说道:“苏县尊不是答应咱们去和刘恒去谈分田的事情,只要他能说服刘恒不在分田,咱们几家的田产或许能保住。”
不愿分田的他,把期望都放在苏鼐臣的身上。
“石兄既然相信苏鼐臣能够劝说刘恒不再分田,还来我这里做什么,尽管守在家里等消息。”钱万钧瞅了石家家主一眼。
石家家主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钱万钧继续说道:“你们随我来到家中,不就是因为不相信苏鼐臣能够阻挡虎字旗分田,想要在我这里讨个主意。”
被说到心坎上的石家家主讪讪的说道:“逆贼要是只要个几十亩,咬咬牙也就给他们了,可现在不是这样,他们是要把所有的田地重新划分,分到咱们手里的田地,怕是连几十亩都没有。”
“你家人口多,说不定能分到上百亩。”齐家家主在一旁插了一句。
石家家主瞥了他一眼,苦笑道:“齐兄莫非忘了,家中人口众多的人家,逆贼强制要求分家,我家中除了最小的儿子外,其他几个儿子都已经婚娶,一旦分家,这些人都会分走家中田产的。”
皇权不下乡,直接导致了县城外的乡绅和宗族势力统治了乡下,甚至很多地方出现族规大过律法的情况。
为了尽量避免乡下被本地乡绅和宗族把持,刘恒在各州县的乡下成立多个镇子,并对家中人口众多的人家进行强制分家。
各村庄组建农会,治理村庄,迫使乡绅和宗族族老的权势降到最低,无法继续像以前一样成为读书人口中的民心。
“真到了分家的那一天,不仅是你们石家,咱们在座这些人,全都要被强行分家。”钱万钧说道。
乡绅大户为了保证财富不被分散,很少会分家。
几代人经营下来,每一家都是一大家子人,很多人家中三五代人都会生活在一起,哪怕普通的佃户人家,除非不得已,否则也很少选择分家。
坐在座位上的几个人全都面露愁苦。
分家就要分财产,哪怕家中叔伯儿孙不能平分一家的财富,也会带走自己的那一部分,从而削弱了一族之长或一家之主手中所能掌控的资源。
作为族长家主的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分家。
钱万钧看着眼前这些大户人家的主事之人,道:“一个个都别愁眉苦脸的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分田的事情,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是继续跟随苏鼐臣一条路走到黑,还是接受逆贼的分田。”
原本他准备自己为这几家做一选择,可石家家主的话,让他决定把这个选择交给他们自己。
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
齐家家主端起茶盏喝茶水,石家和王家的家主低头看着脚下的地上,三个人没有一人接话。
“都别不说话,沉默解决不了问题,要不齐兄你先说?”钱万钧看行左手边的齐家家主。
被点到名字,齐家家主只好开口说道:“我不愿意分田,相信在座几位没有人愿意分田,毕竟自家的田产拼什么给别人,可我又担心苏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