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备倭都司辖制三营十一卫,王卿却说连一万兵马都没有,你觉得朕会相信吗?”崇祯帝脸上阴云密布。
在他看来,王洽无疑是在和他唱反调。
关键的是,王洽是他一手提拔到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这才是最让他恼火的地方。
王洽见崇祯帝不信,又说道:“山东备倭都司三营之一的登州营兵不足两千,战马不足六百,文登营同样兵力不足一千五,马不足四百,即墨营和文登营情况几乎相同,三营兵马合计也不足五千,战马也只过千,可这是多年以前的情形,如今这三营兵合计怕是也凑不出四千,战马更是朝不过五百,臣所言全部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说着,他撩膝跪了下来。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现,崇祯一刹那居然有些相信了对方的话。
“堂堂备倭都司,居然连五千兵马都没有,你觉得朕会信吗?”崇祯帝把这丝相信从脑海中甩掉,仍然坚信自己之前的想法,备倭都司有足够的兵马增援河南。
王洽见崇祯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悲怆的说道:“陛下,臣所以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臣愿意弃官乞骸。”
为了能让崇祯帝相信自己,他愿意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证明。
啪!
崇祯帝手里的盖碗重重的撂在了桌子上。
只见崇祯黑着一张脸,目光冷冷的看着王洽,道:“你是在威胁朕吗?”
“臣不敢。”王洽跪伏在地上。
崇祯帝冷声道:“朕已经下旨调山东备倭都司去河南平叛,不会更改的,王卿还是回去让兵部早些把调兵的公文发往山东备倭都司,下去吧!”
旁边有小太监走上前,弯着腰对跪伏在地上的王洽说道:“王部堂,请吧!”
“陛下!”王洽抬头看向崇祯,希望崇祯能够改变主意。
可看到的确实崇祯冷冰冰的目光。
见状,王洽知道崇祯不会改变主意,无奈的应道:“臣告退。”
缓缓从地上爬起身,他跌跌撞撞的往殿外走去,背影变得苍老了许多。
“大伴,你觉得王洽刚才所言的事情,都是真的吗?”崇祯帝看着王洽被带了出去,随口问向在一旁伺候的王承恩。
闻言,王承恩身子颤了一下,嘴里道:“奴婢哪知道这些事情,奴婢只知道伺候好皇爷就是奴婢的本分。”
“也对,你一直跟在朕身边,又哪里能知晓这些事情,是朕没问对人。”崇祯帝轻笑的一摇头。
他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
王承恩低着头不敢言语。
刚才真要回答了崇祯帝的话,他才会有大麻烦。
跟随朱由检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对方的性子了,尤其经历了魏忠贤的事情,对方绝不允许宦官干政,像他这种经常在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更是不能粘上一点外朝的事情。
王洽失魂落魄的从乾清宫走了出来。
“部堂这是怎么了?”周延儒从一侧走了上来。
听到声音的王洽回转过身,看到周延儒,面露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部堂一个人去见陛下,我担心陛下说不定会召见兵部的人,便没有回去,等在这里。”周延儒为自己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王洽讥讽道:“你倒是有心了。”
“部堂过奖了,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周延儒彷佛没有听出王洽话语中夹带的讥讽一样。
王洽目光在周延儒脸上来回打量,突然问道:“山东备倭都司的情况你也清楚吧?”
“山东备倭都司怎么了?”周延儒一脸不解的说道,“陛下不是已经决定让备倭都司增援河南,不过兵部行文还没有来及出,要等部堂回兵部才能出行文。”
王洽看着周延儒突然大笑了起来,道:“好,好,好,原来就我一个湖涂之人,也罢,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这会儿他全都看明白了。
从内阁倒兵部,全都清楚山东备倭都司的真实情况,眼看陛下一意孤行,却没有一个人提醒,都在等着看陛下吃瘪。
大笑过后的王洽站稳了身子,大步离去。
“何必呢!”周延儒看着王洽离去的背影,轻轻一摇头。
他觉得作为臣子,理应顺着崇祯帝,这才是一个臣子应该尽到的本分。
像王洽这种为了自己的名望与帝王对着干,只会惹来崇祯帝的不快,给自己上进之路制造阻碍。
不过,他乐得看到王洽这么做。
作为兵部侍郎想要进内阁绕不过兵部尚书,王洽恶了崇祯帝,他这个兵部侍郎入阁的机会才会更大一些。
王洽回到兵部,立刻发出了调山东备倭都司前往河南的行文。
而此时的河南,因为杨鹤偷袭失败,开封府城内的众官员铁了心的死守开封府,一心等待朝廷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