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娃娃鱼是酸甜咸辣的红薯凉粉,和卷馍,花甲粉一样,都是细阳孩子从小到大的最爱。 两个人找到空位坐下。 秋禾有些心不在焉,夹了一片花甲随意送进嘴里。 她打量了四周,各式摊位前琳琅满目很是热闹。 又回过头看他,他像吃饭像吃播似的那么认真。 “怎么了?” “你怎么不加辣呢?吃着有什么意思?” 秋禾拿起旁边的调料罐,往魏山意的娃娃鱼碗里加了一勺辣椒油。 魏山意搅拌了下,显然被辣得要流泪了,却还是憨憨地笑着说真好吃。 “你饿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儿吃饭呢?”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呀,还好一下楼就遇见了你,不然今天得饿死。” “一个人,你爸妈呢?不在家?” “在外地,我一个人回来考试,其实我爸妈没给我什么压力,怎么样都行,你昨天的猜测不成立。” 魏山意云淡风轻,得意洋洋。 “我也是偶尔失算嘛!” 秋禾不接他的碴儿,恶毒地转过脸去。 却没想瞄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中年男人挽着妻子的手臂,旁边还跟着一个大概在读初中的小姑娘,点了餐后,四下里找位子。 秋禾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左边一家三口刚用餐结束,起身离开,正好空着三个位子。 天呐,她祈祷地越恳切,那个中年男人越走越近。 就在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那一刻,一家三口中的女儿突然转过身去,坐在了有白色餐桌椅的独立用餐区。 秋禾长舒一口气,目光还不肯从那一家三口身上离开。 “你看什么呢?” 魏山意在她出神的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把已逃离三界之外的秋禾召唤回来。 “你看见那个小秃顶了吗?我初中班主任,幸好没坐过来。” “张老师?” “你认识?” “初中的时候有次通知他开会,其他就没什么交集了。” “你是学生会的,还是班干部?” “都不是,我是天使办事处的,嗨嗨。” 班主任当年教她的时候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现在也开始秃顶了,真是岁月不待人呀。 秋禾打量着四周,曾经熟悉的三中结界被规划成了现在陌生的模样,不免有些感叹。 “你说,还是三中这边老城区有意思哈。在三中度过的三年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校园时光了。” “秋老师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呀。” “啊?” “啊?”他学着她转过脸懵逼的样子也“啊”了一声,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笑出了声。 随后又恢复了洞察人心的样子,像个心理医生一样抱着手臂靠着椅背看着她。 秋禾不屑的“且”了一声。 “我也是练过的,有事儿就喊我就行。” 怕她再“切”,他比了比肱二头肌。 她低头搅拌着碗里的娃娃鱼,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班主任,就想到学习,一想到学习就想到工作,一想到工作就想到父母。 接着就是餐桌上大叔那张又肥又腻的脸在眼前转来转去。 把她童年差点被父母抛弃的事儿当做笑谈一次又一次提起的长辈,还要她千恭万敬对待,呵。 “亲戚们见到我话可多了,多到我都插不上嘴,老古板就是老古板,除了结婚和繁衍,好像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 她捧着脸,双臂撑在桌子上:“你说为什么人长大了,世界却没有变好呢?” “像我们这种人,一出生就注定要离开家乡,我能力好差,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考不上的话又要每天挤公车拼命工作了。” “尤其是女生,父母在我们出生前总是传承着杀意的。” 魏山意收起了刚刚的笑脸。 他和她拥有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他触摸她的沮丧时有种天然的熟悉。 她在他的对面,他们都陷在生活的沼泽里,她带给他亲切的依赖感。 他也想像她当年那样朝她伸出手去,说着“不要紧吧”“我陪你”之类的话。 可话要说出来时总是格外艰难,他自己觉得敷衍。 “我只觉得像你这样靠自己一直在努力的人都很了不起,我发自心底里觉得你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