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衙中,吴驹、老内史、李腾三人正在静坐,章邯则被吴驹派回府上取购置庄子的钱款,估摸着这个时候正在清点。 “话说,中尉今日无需值守吗?”吴驹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在下今日休沐。”李腾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吴驹点点头:“中尉执掌京畿城防,休沐之日来之不易,难得休息却还要陪我走一趟城外,惭愧。” “吴卿言过了,家中无事,去城外散散心也好。”李腾道。 “原来如此,李中尉可曾成家了?”吴驹问。 “今年刚成的婚。” 李腾谈及此事,脸上还是不禁露出了笑容。 “成婚了,相较往日也沉稳些了。”老内史在一旁感叹道。 吴驹从此话中品出一缕不一样的意味。 老内史看出吴驹神色,笑道:“他的妻子正是吾的女儿。” 吴驹挑眉,有些讶异。 难怪李腾和老内史关系如此密切,一个岳父一个女婿能不密切吗? “如此年轻担任中尉大任,更能得内史及其千金青睐,想来李中尉必是身怀大才啊!”吴驹笑道。 “吴卿过誉,在下愚钝,多年来全凭内史点拨。”李腾谦虚道 “你就别托词了。”老内史呵呵一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和吾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罢,他重重咳嗽两声,忍不住以手掩之。 手掌拿开时,一缕殷红被吴驹瞥见。 “内史身体不是很好?”吴驹转而问道。 “一大把年纪了,很难好了。”老内史看了看手上血液,苦笑道。 一旁的李腾连忙起身拿出巾帕为老内史擦拭手掌,并倒上一杯清水供他漱口。 “不若让我看看?”吴驹提议道。 “老毛病了,不算什么大病,不劳吴卿了。”老内史勉强的笑了笑。 “让吴卿瞧瞧吧,他可是公认的当世第一医者。”李腾劝道,他也曾不止一次劝说老内史诊治。 “放心吧,不收您的钱。”吴驹打趣道。 老内史叹了口气,觉得难却,便道:“那就麻烦吴卿了。” “没事,举手之劳。” 吴驹让老内史伸出手,为其把脉。 这时,章邯带着两个仆役抬来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满满的金条,正是用来购买庄子的。 见吴驹正在把脉,他心领神会的令仆役放下箱子,旋即便站在旁边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吴驹眉头紧蹙。 老内史这确实不算病。 而是随着衰老,引起机能的退化。 他的身体现在就如同一座到处漏洞的房子,数年的操劳更是加重了这一过程,如同烈日和暴雨,一步步摧残这座房子,让它的漏洞越来越大。 这种状况已经不可逆转了,只能慢慢调养。 在吴驹把脉的过程中,一旁的李腾亲眼目睹着吴驹的眉头渐渐皱起,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终于,吴驹松开了老内史的手腕。 “吴卿,如何?”李腾连忙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吴驹反问。 “当然是真话。”老内史笑道。 “如果放任如此,只有两年光阴。”吴驹干脆的竖起两根手指头。 唰! 老内史和李腾一下子沉默了。 显然,这个结果给他俩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想过差强人意,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只能再活两年? 老内史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从未去看过医者,大概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只要我不看病,就约等于没有病。 却未曾想,身体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 “有什么方法治愈吗?”李腾急忙问道。 “只能慢慢调养。”吴驹说。 “如果用我的药方调养,可以活五年。” “如果辞去官职,减少操劳,少说能活十年。” 李腾闻言,看向老内史,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老内史似乎在沉思什么,而后摇了摇头。 这是不想辞官的意思咯? “内史已为秦国殚精竭虑数十年,功劳、威望都已傍身,女儿也已成婚,女婿担当中尉的高职,按说大可告老辞官,纵享天伦之乐啊。”吴驹颇有些不解。 “正是因为吾已执掌咸阳城数十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再熟悉不过,辞官固然可以,吾也不止一次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不舍,也不放心由别人来做这个位置。”老内史缓缓说道。 吴驹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老内史的这种精神值得敬仰。 正是有像他这样的人前赴后继,秦国才能有如今屹立一方的强盛之姿。 不过,这种为了工作不要命的的行为,值得敬仰却不值得鼓励。 “罢了,再等等吧,起码也要让吾之接班人熟悉了内史这个位置的职务,那样吾才能放心的离开。” “接班人?”吴驹下意识看向李腾。 听老内史的意思,内史之位的继承人已经内定了。 堂堂内史,堪比九卿,这个位置的接班人并非小事。 这种事情吴驹当然不方便问,老内史也不方便说。 但结合李腾的条件和今日种种,选李腾作为老内史的接班人当然是最合适,最合理,也最有可能的。 吴驹眉头一皱,觉得自己隐约间好像抓住了什么,又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罢了。 “今日出门没带药囊,待我回去,写几张药方,只要按时服用,对身体的改善还是相当大的。”吴驹叹了口气,说道。 “多谢吴卿。”老内史在李腾的搀扶下起身,拱手一揖。 李腾也旋即深深的一鞠躬。 “言重了。”吴驹连忙将二人扶起。 三人来到存着金子的箱子前。 “清点一下吧。”吴驹说。
第七十章 为老内史把脉 内史的接班人(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