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村这么多年,赵正岂不知佟老六两口子什么德行,眼见卖闺女的希望落空,赶上他张口求娶,不狠狠敲个竹杠才有鬼。
当着人不好说,那就关起门来说。
要是旁的事,赵正理都不会理这两个无赖,但现在毕竟是想娶佟小莲,待成亲了,这俩就是他丈人丈母娘,真不理也说不过去。
只觉一阵烦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向了秦慕修——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个侄女婿最是有主意,什么难事儿到他这里都能完美解决。
秦慕修看到他求助的眼神,微微叹气,“那就进去谈。”
围观的见没热闹继续看,便作鸟兽散。
几人进了屋,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二十两银子成交。
佟老六对这个价钱多少有些不满意,嘀咕道,二十两够作甚?还掉赌坊里的债啥也不剩了。”
小莲娘给他使个眼色,咧开血红大嘴,“亲事定下来,老赵以后就是咱们女婿,一家人,说个什么够不够的?咱又没旁的孩子,将来咱有个不凑手,女儿女婿还能不管咱?瞧瞧女婿这间馆子,经营得红红火火,想必利润是很可观的!”
赵正头皮一紧,这是赖上了的意思啊!
“这间馆子全凭锦丫和阿修资助才开起来的,我还欠着他们租金和本钱呢!就是这二十两聘金,回头也得找他们借,起码要好几年才能还清!”
赵正此言,本意是告诉佟老六两口自己没钱,不料落进他们耳中,立即听出新的商机。
“租金?这铺子是锦丫的?”
赵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已经来不及了,小莲娘两眼放光,看着赵锦儿仿佛看着个小金人。
“啧啧啧,这谁能看出来呀!从前在村里时,个个儿都喊你扫帚星,没想到嫁了人竟如此旺夫,买下这么大一间门脸儿,你们是发了财啊!”
赵锦儿看着她吃人一般的眼神,只觉害怕,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小莲娘上来就抓住她的手,“咱们往后就是亲家了,你还要喊我一声奶呢,跟奶还藏着掖着?早听说你跟侄孙女婿包了上百亩地种草药,这是赚了多少钱啊?”
赵锦儿往回缩手,奈何小莲娘力气奇大,将她手腕子掐得生疼,仿佛不砸点银子过去,就休想要回自己的手似的。
秦慕修将赵锦儿手拉了回来,不动声色将她拦在自己身后,面如冷霜,两眼似两道箭,射向小莲娘。
小莲娘颇有些怕他,气势短了一截,谄笑道,“我就是瞎打听打听,你们不想说也没甚。”
反正将来没钱了就来找赵瘸子要,赵瘸子没有的话,还不得他们小两口出?
小莲娘直到此时,才觉得这门亲事结得真值!
攀上个有钱的亲家,不比一口价卖去春风楼强多了!
正打着如意算盘呢,秦慕修冷冷道,“二十两的聘金答应你了,但你们必须签字画押才能拿到。”
小莲娘愣了愣,“签什么字,画什么押?”
“钱契两清,你收了这笔银子,小莲从此以后便是外嫁女,除非她本人愿意,不得骚扰、往来、尤其是伸手要钱。”
小莲娘顿时炸毛,“你这话啥意思,我养个女儿白养了?往后连往来都不许?”
秦慕修脸冷,声音更冷,“你要把她卖进春风楼的话,不止不能往来,连面儿都见不上,也没见你有甚说法啊。”
小莲娘哑口,半晌才道,“那能比吗!春风楼出的是四十两!”
秦慕修嘴角噙起一撇轻蔑的笑,“就是出四百两、四千两又如何?你带进大牢花去吗?你出去问问,乡下嫁闺女,谁家收过二十两的聘金?二十两聘金已经是天价,你拿回去想怎么用怎么用,一点风险都没有,我劝你见好就收。”
小莲娘吃瘪,气得当场就想撒泼。
还是赵正道,“小莲怎么也是你们生养大的,我们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你们本分做人,不再进出赌坊,将来老了,我们自不会不管。”
佟小莲也哽咽道,“赵叔说得没错,只要你们改过自新,不再去赌坊乱来,将来我们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小莲娘思前想后,女儿女婿也没把话说死,将来总归是要管他老两口的,至于他们还去不去赌坊,他们又不能天天盯着。
便舔着脸道,“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把这次欠的赌债还了,我们再也不赌钱了!”
这是佟小莲做梦都盼着的事,当即泪眼朦胧,“娘,您说真的吗?”
小莲娘也挤出两滴眼泪,“自是真的,我跟你爹年纪大了,也想过点安稳日子。”
母女俩抱头痛哭之际,秦慕修已经到隔壁借纸笔立好字据带回来。
“你们母女既达成和解那是最好,这押画了,家和万事兴。”
看着秦慕修毫无表情的冷酷脸庞,小莲娘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