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便让开身子。
她虽然有鬼才,经验肯定没有行医多年的汤大夫冯丰富。
汤大夫来长长眼,说不定就能找出问题。
只见汤大夫打开装药的包裹,一味一味的拈一小把送到鼻尖闻,闻到最后最后一味的时候,眉头骤然皱起。
“怎么了?”赵锦儿忙问。
“石灰被人掉包了!”
“啊?”
赵锦儿和秦慕修都是大惊失色。
赵锦儿抓起一把石灰,又仔细看了好几眼,“这不就是石灰吗?”
汤大夫摇头,“不然!你的方子里,石灰是生的,这石灰却是煎过的,煎过的石灰,与生石灰虽然长一样,但药性却完全不是一码事!熟石灰,比生石灰烈性好几倍,当之无愧的虎狼之药!”
“人说是药三分毒,熟石灰起码有九分毒,只有一分是药性。不是危及生命的大病,靠这玩意吊命的,没几个大夫会用它,副作用实在太大了。”
赵锦儿恍然大悟。
有人把生石灰换成了熟石灰,病人们哪里扛得住!
“什么人如此狠毒!这可是救命的药!几十条性命啊!”
她气得声音都打颤。
秦慕修搂住她肩膀,轻声安抚道,“别气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掉包之人,绳之以法!”
汤大夫也气呼呼道,“你们去找,老夫今儿一天都守在这里,看哪个混蛋敢再动手脚!叫老夫逮着了,老夫要咬断他脖子!太缺德了!”
把一个斯文大半辈子的大夫气得爆粗口,可见这背地使鬼的人,有多丧尽天良!
听赵锦儿又要买生石灰,郝师爷笑问,“赵娘子,生石灰有这么大的作用吗,这不刚买过,怎么又买?”
赵锦儿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把有人换了石灰的事儿告诉了他。
郝师爷一听,顿时面红脖子粗,“啥!竟有这等事!当真以为我们大人是吃素的?以为我们郡大牢是摆设?”
赵锦儿连“嘘”几声,“别吱声儿!阿修出了主意,说是今晚就抓到那换石灰之人。现在咱们都装作无事,莫打草惊蛇。”
“秦公子真能抓着那人?依我看,病人不可能换自己吃的药,祠堂里就这么多人,一个个抓起来严刑拷打一顿,什么都问出来。”
赵锦儿又好笑又好气,“我相公也是这么说,肯定是祠堂里的人干的,但如果这般大张旗鼓的拷打,一来会寒了那些认真干活的大夫,二来,也会引起病人恐慌,不利于康复。还是悄悄处理了清净。”
郝师爷摸摸脑袋,“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郡守大人?”
赵锦儿摆摆玉白色的小手。
“别,别!大人也在养病了,就别告诉他这种糟心事儿了,师爷放心,我家相公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他既然说今晚能找到掉包之人,就一定能找到。待找到了,交由您处理。”..
郝师爷跟蒲兰彬一般,是个大龄剩男,莫名其妙被喂了一把狗粮,心塞得紧。
“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但是今晚一定要把这个挨千刀的揪出来,否则,明儿我还是得走拷打逼问的暴力路线。”
赵锦儿点头如啄米,心想,明明是干笔墨工作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赶明儿开两剂清心降火的药给他……
祠堂里的每日伙食,都是由外面的村民送来的。
为避免接触,降低感染风险,村民按照约定的时间送到祠堂门口,待他们走了,里头的人再出来拿。
席间,黄大夫将饭菜推到一边,冷笑几声。
“你们吃吧!明儿老夫就要回郡上啦!终于不用吃这些猪食一般的食物了。”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淡出个鸟来。”
其他大夫都不敢说话。
汤大夫想跟他掰扯几句,却被赵锦儿从桌下按住。
黄大夫瞥一眼秦慕修,又指桑骂槐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完全没有个尊卑之分了!想当初,苦求老夫来主持治疗,说的都是好听话,现在病情稳定了,就觉得老夫多余了,要踢老夫出局。”
“行行行,老夫儿子在京中做太医,老夫自己,说句不怕吹牛的话,在杏林界,也是功成名就的,不差这点儿名声!你们谁爱争,争去吧!”
说完,把碗筷往桌上狠狠一放,就背手离去。
汤大夫嘀咕道,“神经病!大家都琢磨着怎么尽快治好病人,谁惦记什么功名利禄了,我看只有他惦记着功名利禄呢!”
秦慕修擦擦嘴,微笑道,“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说罢,也离开了。
赵锦儿近来从早到晚的忙活,运动量大,饭量也跟着大起来,她还没吃饱呢,就没随秦慕修一起走。
黄大夫一走,没人叽歪,大家吃得更香了。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