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就有些急,“那我们去郡上看看吧!”
掌柜的道,“过几日会有新货道,我给您留意着配,您不必亲自往郡上跑一趟。”
赵锦儿却不愿,她真的一刻也不想耽误秦慕修的病情。
秦慕修劝道,“前辈跟你说甚么来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十几年的旧病,不急在这三两日,再说,收集露水也要时间啊,九斤露水呢,且得要费些功夫呢!咱们弗如趁这个时间去收集露水,露水收得差不多了,药肯定也就到了。”
赵锦儿想了想,相公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便点点头,“好吧。”
离开药铺,赵锦儿见时候还早,便道,“相公,我们去叔那里看看吧,莲婶有了身孕,不能太操劳,咱们去帮帮忙。”
“也好。”
……
一座幽静的小院内。
一个穿着得体的丫鬟跪在床榻边,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回京吧!您这个病,拖不得啊!泉州郡里,没有好大夫,回京找太医才能看好您啊!”
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卧在床上,两颊深凹,眉目无神,却摇了摇头。
“父亲布置的任务还未完成,我怎好撂下挑子回京?”
丫鬟不由落泪,“小姐,奴婢不懂,您一介弱质女流,明明可以在京内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为何非要留在这鸟不生蛋的泉州郡不走了?相爷那些劳什子任务,您可以交给属下去做呀!”
女子正是当朝宰相的独女,温婵娟。
入冬以后,她患上一种奇病。
每每入夜,不得安眠,总是被噩梦侵扰。
梦中,她或赤身裹体,被一群可怕的异域男人玷污;或悬在一根白绫中,窒息而死。
那梦境,真实无比!如临亲境!
每每从噩梦中挣扎醒来,都是满身大汗,满脸是泪,再也不敢入睡,第二天没有精神,也没有食欲。
如此被噩梦缠.绵了月余,她已经骨瘦如柴,虚弱不堪,连下床都没力气了。
请了不少本地大夫来,有说脾虚,有说阴虚,有说肾虚,反正就是个虚,旁的说不出所以然。
人参当归黄芪枸杞子吃到吐,噩梦该做还是做。
实在受不了,甚至去寺庙道观请了和尚道士来作法,依然没有好转,噩梦只是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沉溺。
温婵娟甚至都不敢闭眼了。
她恐惧睡觉。
每天强撑到实在撑不住了,才会睡觉。
无奈睡着了,比醒着更痛苦。
好好一个温婉美丽的贵女,生生被这怪病折磨得面目全非。
“父亲既然把这桩事交到我手里,说明他的属下做不了,只有我才能做。”温婵娟有气无力道。
温家祖籍在江南,温居正对外宣称,温婵娟是回江南省亲,实际上却把她支到泉州来寻找火油。
而那些进山寻找、开采的人,没有一个是从京城带来的,全是她在泉州本地临时雇的。
温婵娟很聪慧,虽然不知道父亲开挖火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隐约猜到此事不能被外人知晓,尤其是……皇宫里的那位。
此外,她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
那位翩翩公子。
秦慕修。
他的名字这样好听。
他的眉眼那样好看。
他的声音,也好迷人。
她想再见到他。
只要留在泉州,总有机会的吧?
“相爷要是知道您病成这样,肯定会召您回京。”丫鬟静香心疼道。
温婵娟惨然一笑,“所以,你们谁也别透露回去。”
静香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小姐,您今日精神倒是还行,奴婢炖了燕窝羹,您吃点吧。”
温婵娟委实没有胃口,但低头看到自己枯柴般的手腕,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秦公子那娇美的小妻子。
她叫赵锦儿,人如其名,锦绣玲珑,软糯白嫩,似一朵盛放的芙蓉花。
而自己,蓬头病容,像一朵干枯的黄叶。
“好,你盛一碗来。”
燕窝盛来,温婵娟却是吃了两口就吐了。
“小姐!您没事吧?”
温婵娟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躺会儿。”
静香甫一出门,就有一道暗影闪进屋中。
身影凝聚,单膝跪到地上。
“小姐,您就听静香的,泉州交给属下,属下会把所有事都办好的。”
温婵娟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凝起眉头,“巴图,谁允许你不经过本小姐同意就进来的?”
巴图垂头,“巴图失礼,但小姐的病情不可再拖。”
温婵娟睁开眼睛,直勾勾看向跪在地上的八尺汉子,半晌,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