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去之后,转身牵过赵锦儿,一拉,赵锦儿也身不由己地踩到那胡奴的背上。
胡奴干惯了这行,赵锦儿这么轻盈的小姑娘踩上去,人在底下纹丝不动,跟石板委实也没有二致。
裴枫苦出身,总觉得这样有点作践人。
从另一侧跳下来了。
秦慕修没勉强他,将来位居高位,迟早会习惯这种阶级之差。
只淡淡对赵锦儿道,“给点赏钱罢了。”
赵锦儿虽然抠搜,这回却给得心甘情愿,心里还咂摸着:钱也太难赚了吧!
三楼的天字号雅间里,慕懿穿着常服,却也和从前云泥之别。
天潢贵胄的气度,油然而生。
来的路上,裴枫还想着,小家伙身份虽高贵,好歹是共患难的,大可和从前一般对待。
可这会儿见着了,就不这么想了。
慕懿的派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认知。
皇子就是皇子,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仅仅低于皇上!
但让他行君臣之礼,他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
一时间竟愣在门口,进退维谷了。
慕懿主动站起身,热贴贴道,“裴大哥,这几日辛苦了,快坐。”
裴枫听他未改称呼,也就自在了许多,深深做了个揖,心悦诚服道,“三殿下,从前多有失礼了。”
慕懿笑道,“裴大哥,你我患难之交,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人前你唤我一声三殿下,人后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喊我木易就是。”
秦慕修道,“我和锦儿背地里也还喊他木易呢。”
裴枫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爽朗一笑,“小木易,你瞒得裴大哥好苦啊!岂不要自罚三杯?”
几人都笑了。
慕懿果真仰脖饮尽一杯。
裴枫到底不敢真让他喝三杯自罚酒,拦下道,“你也是不得已,一杯就够啦!”
几人和乐融融,当真找回些许在小岗村时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大家又说起老家的亲人们,都甚是想念。
今晚这一局,其实是秦慕修提议慕懿办的。
慕懿尚幼,虽有赤城,为人处世上却没什么经验,不懂得拉拢人心。
秦慕修让他亲自宴请裴枫,前有落难时襄助相辅之情,后有风光时锦上添花之意,裴枫将来有了成就,势必向着慕懿。
回到家,范姑姑早已把沐浴事宜准备好,请裴枫洗尘。
两口子照例去逗一会大双小双。
赵锦儿道,“相公,两个孩子还没名姓呢,眼见着大了,总不能一直大双小双地叫,咱们还是给他们取个名儿吧。”
秦慕修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实在不知道两个孩子姓什么为好。
到底是邱家的孩子,但父亲已经不要他们了,总不好上赶着去姓邱。
母亲又是亲手卖他们的人,也不能姓章。
跟他姓秦的话,到底人家父母都还或者,也说不过去。
就为了这个姓氏弄不明白,所以至今没有提起这茬。
范姑姑是个人精儿,看出秦慕修的犹豫,笑着打圆场。
“孩子养到三岁才生根呢,喊小名儿好养活,现在不急着取名号。”
赵锦儿心思单纯,就被糊弄住了,“这样啊,那就不取吧,这俩娃身子比一般孩子都弱些,不得不信点。”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放榜。
七日之后,报喜人一匹快马,扬尘而至。
“裴公子可是居于此处?”
江恒一听,就知中了。
连忙向里头传道,“裴公子,裴公子!恭喜恭喜!你中了!”
裴枫知道报喜书左不过就是这两日,面上虽没什么,多少也是紧张的。
每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两个眼眶都熬青了。
偏偏今日一觉黑甜,睡到现在还没起来。
秦慕修知他忐忑几日没休息好,就吩咐都不许叫他,让他好生歇着。
谁曾想这会儿喜报来了。
连忙敲门道,“老裴,老裴!快起来!”
裴枫正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考得一塌糊涂,莫说会元三甲的,连榜都没上。
冷不丁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会,怎么会!”
门外的秦慕修哪知道他在说梦话,“你糊涂了!怎么不会!”
顷刻间,十年寒窗苦读的画面历历在目,裴枫委屈得大哭起来,“我不信,定是有人害我!乡试就害我,现在春考竟还害我!我不服,我不服!”
秦慕修一头雾水,一掌推开门,“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放榜了,报喜人来送喜报了!”.
裴枫这才揉揉眼睛,看清眼前之人,“你说什么?”
秦慕修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