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英整个傻掉,“你、你说甚?”
这时候,一边看热闹的那些村邻,就换了一副态度了。
之前的恭维,全都变成不屑。
尤其是那些个没被选到药田干活的,对老秦家一直眼红着呢,这会儿立即抓紧机会埋汰。
交头接耳道,“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恁大的馅饼从天掉下来?他们家珍珠有啥了?模样儿就是那么个模样儿,家务活又干不来,打小捧得娇滴滴的,脾气还大,在村里都不好找男人,还想高攀状元呢!做梦!”
“可不是这么说嘛,之前还跟张有栓不清不楚的,谁知道还是不是黄花闺女了?人家状元能有那么蠢吗?找个破鞋回去当夫人?”
“嘘,小点儿声,王凤英可是个母老虎,叫她听见了,拿棒子打你!”
“呸!女儿都叫人抛弃了,还横得起来?说起来,这王凤英为了拉拢状元,干的事儿,一般人也学不来。这几个月,状元都是借住在她家呢!搞不好啊,两个年轻人都成事儿了。这送上门的女人,人家能当回事都怪了!这不,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一脚就把这种裤腰带松的姑娘踹了!”
王凤英气得脸色发白,上前就想挠那几个嚼舌头的。
“你们是舌头痒了还是头皮松了?敢嚼我珍珠的舌根!老娘薅死你们!”
要是往常,这些妇人都忌惮着她三分,毕竟女婿那么出息,将来当上大官,王凤英想收拾她们还不容易?
现在,这些妇人却没甚好担心的了。
状元都要跟老秦家划清界限了,王凤英再厉害,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
凭什么受她的气!
尤其是丁氏,跟老秦家做邻居这么多年,一直叫王凤英压着一头,早就受够这口鸟气。
现在不正是报仇的机会吗?
当即跳出来道,“王凤英啊王凤英,你一天天的横给谁看?舌头长在人家身上,说什么话还要经过你同意?你当你是谁?莫不是状元在你家住了几天,你就成了女皇帝?”
那几个嚼得凶的,本来还有些怵着王凤英。
有了丁氏撺掇,便长了气焰,“就是,你是女皇帝不成?仗着几亩药田,咱们小岗村,还轮不到你讲话!”
王凤英喉咙都气得卡住了,奈何怕里头秦珍珠听见,不敢扯嗓子大骂,只管跺脚。
就在这时,里头一大盆污水泼出来。
一马当先的丁氏,首当其冲被从头泼到脚,头上还沾着烂菜叶,气得跳起来。
“谁在泼水!”
众人一看,却是气势汹汹的秦老太。..
“秦老婆子,你干嘛泼我?”
秦老太冷着脸,“舌头长在人家身上,说什么话,自然不要经过我们同意。你站的地儿是我家门口,我想泼水,也不必经过你同意吧?”
丁氏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半晌,才狡辩道,“这一家子,就没一个讲理的。”
秦老太笑道,“既觉得我们不讲理,就不跟我们说就是,非要凑上来自讨没趣作甚?”
说罢,再也不理会她,转头问那传信的。
“小爷,你刚刚说状元爷要跟我家珍珠退亲,这天大的事儿,口说无凭,你有什么文书吗?拿出来我们看看,否则,我们也不能信您啊!”
那人怔了怔,“退个亲,要什么文书?总之,状元现在跟你们家没关系了,我劝你们好聚好散,别想着闹,闹不出你们的好处来!悄悄告诉你们,皇上要给状元和公主指婚,人家要当驸马爷了!你家姑娘能跟公主比,还是能跟公主争?抓着紧跟姑娘再找个好人家,不耽误什么。”
说完,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什么?公主?驸马?”王凤英追着跑了两步,“你给老娘回来!把话说清楚!”
奈何马跑得太快,追不上不说,还摔了一跤,叫刘美玉赶紧扶回来了。
秦老太把院门拴上,“你追他有甚用。”
王凤英一屁股瘫到地上,这些日子,“状元丈母娘”的高帽,戴得她都飘了。
今儿这一出,无异于将她从半空扯下来,还踩了两脚。
“天杀的裴枫!忘恩负义啊!当初我就不看好他,你们偏说他是个好的,把我好好的珍珠许给他,现在可好,他考了状元,咱们珍珠享不上他的福,他攀上公主的高枝儿了!”
秦老太本还准备托里正写封信去京城,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裴枫要当驸马爷,就死了这个心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还拦住汉子变心?既不是咱家人,就不必为他伤心。还怕姑娘嫁不出去不成?”
王凤英还在呜呜的哭,一方面为闺女不值,一方面也是心痛啊——
到嘴的状元飞了,她肉疼啊!
当时应允婚事时,裴枫不过是个穷小子,当真没有图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