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僧看向他的方向,那双眸子虽然无神,不知为何,却给秦慕修一种感觉:
他什么都能看见。
秦慕修缓步走到佛像前,拿起三炷香,对着佛像拜了三拜,这才回到盲僧身边,“大师有本愿经书吗?”
盲僧摇摇头,“瞎子怎么会用得着经书?”
秦慕修失笑,“大师为何在此清修?”
盲僧笑了,“你管这叫清修?囚禁而已。”
秦慕修愣住,“安乐侯囚禁的你?”
盲僧没有直接回答,而死道,“施主,你业障重,且心有牵挂,听贫僧一句劝,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眼前人……青雾?”秦慕修喃喃自语。
门外有侍卫经过,盲僧闭上眼睛,又开始敲木鱼,不再搭理秦慕修。
秦慕修还想问什么,见他一副闭目塞听的模样,也就不好开口,转身朝外走去。
他看到刚刚走过去的侍卫,又回头看看盲僧,双目微微眯起。
青雾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少主,可算找到你了,你还没用早膳呢!”
秦慕修便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往膳堂走去。
万铎已经等在桌前,见到秦慕修过来,笑着道,“少主。”
秦慕修走过去,淡淡一点头,入座,看向万铎,“侯爷准备到哪一步了?”
万铎朝两旁伺候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们立即会意退去,连青雾都离开了。
偌大的膳堂中,只剩下他和秦慕修二人。
万铎这才道,“燕王已经回京为我们铺路,待他那头准备好,咱们就可以行事了。届时里应外合,不怕京城攻不下来。”
“他在准备什么?”
万铎笑笑,道,“造势。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最有资格为先帝鸣不平,有他在,晋文帝想继续做个伪善的好皇帝,可没有那么容易。”
“仅此而已?”
万铎讳莫如深,“还有些旁的准备,暂时是绝密,不能泄露。”
秦慕修沉下脸,“绝密?你们以我的名义起事,竟然连我也不能告诉?”
万铎连忙低下头,“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是刻意瞒着少主,而是为了保护少主,少主知道得越少,其实越安全。”
秦慕修撇起半边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
“可笑。”
说罢,丢下筷子,径直离开。
青雾进来,“少主怎么了?”
万铎冷面,“他想打听燕王在京城部署什么。”
青雾倒吸一口气,“您告诉他了吗?”
“告诉他,他还会拂袖而去吗?”
“那……”青雾有些担心,“他要是问我怎么办?”
“你只是一个婢子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万铎不紧不慢地端起一碗粥,轻轻舀一勺喝下,“蛊师还有几天就到,这几天,你要继续用你的媚术,好好地把少主伺候好,不要出幺蛾子。对了,听说,昨晚少主幸了你,感觉如何?”
青雾垂眸,红着脸没有说话。
万铎没有追问,挥挥手,让她走了。
青雾回到房间,见秦慕修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凑上去,笑道,“青雾给少主研磨。”
秦慕修并没有拒绝,只是没应话。
青雾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边研磨,一边朝他正在写的纸上看去。
看到他写的东西,不由皱起眉头。
“白芷,黄芪,豆蔻,穿心莲……这都是药名啊,少主怎么写这些。”
秦慕修看着跃然纸上的药名,也微微蹙起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写这些。
只是,觉得很熟悉,仿佛已经流淌在心里一样,不自禁地就流到了笔尖。
恍恍惚惚中,他的耳边,时不时地会传来两声软绵绵的喊声,只是喊的什么,太缥缈,他听不清。
青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烦躁地看了青雾一眼,“去找一本《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来。”
“少主要抄经?”
“嗯。”
这一下午,秦慕修便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抄了一遍又一遍的经书。
青雾在旁陪了一下午,秦慕修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次。
……
京城。
赵锦儿卧床十日后,自己给自己诊了个脉,自觉没有大碍后,她便让草儿和灯儿扶她起来。
她不是急着出去转悠,而是急着去看鬼医。
十天了,除了出事那天夜里,鬼医来过一趟,之后再没来过。
赵锦儿担心不已,想去看看。
一看到卧在床上不能动弹、枯老如柴的鬼医,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