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虽然神情关切语调温柔,可看在青雾眼里,却不啻于罗刹现世。
青雾害怕得哭了起来,“少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吧!求求您了!奴婢只求痛快一死!”
赵锦儿见她这般模样,愣了一瞬,旋即心底更觉愧疚。
青雾如此反应,显然是知道自己昨夜对她起了杀心。
于是她满脸歉意道,“抱歉青雾,昨晚是我的不是,当时相公的情形实在吓人,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差点伤害了你,我同你道歉,对不起青雾。”
顿了顿,她又在青雾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道,“还有,你往后别再做傻事了!昨晚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相公身上的情蛊已经解了,日后我们夫妻不会再为难你。”
“等等。”青雾怔忪,“您,您是说少主身上的情蛊解了?”
赵锦儿点头,“不错,相公的情蛊解了,青雾你自由了,我可以让人去郡里衙门将你的身契消了,然后给你一笔钱,你自可另谋出路。”
青雾是安乐侯买来的瘦马,契书一式三份,买卖双方手里各持一份,当地衙门里也有一份备案,如今安乐候府已经没了,只消去衙门里将那一份消除,她就可以实现自由身。
青雾喜极而泣,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活着真好!
旋即,她激动而又诚恳地道,“少夫人,奴婢早就没有了亲人,之前被侯爷买下,确确实实是充当他的眼线留在少主身边的,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跟他透露过什么。侯爷阴诡,您跟少主却仁厚善良,奴婢愿意留下来,做府上真正的下人,奴婢是真心想要服侍少主和少夫人,若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奴婢天打雷劈!求少夫人成全!”
她说完,不等赵锦儿开口,直接在床上给赵锦儿行了个跪拜大礼。
没有情蛊,她同少主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是天生下贱之人,能有尊严的活着,谁又愿意跪着摇尾乞怜?
做个挺直腰杆的婢女,也比总想着爬床的瘦马干净清白!
赵锦儿没料到她还是想留下,不由皱眉。
“你先起来,你刚刚遭了大难,身体还虚弱着,眼下当以将养身体为重,等你身子好些了,若还坚持留在这里,我和相公会考虑。”
青雾顿时一阵失望,坚持道,“求您和少主垂怜,奴婢愿意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不是体统,若有半句虚言,奴婢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赵锦儿打断她,“我相信你,我会去同相公说,你先歇着吧。”
赵锦儿回了正屋,秦慕修也早已醒来,此刻正拿着拨浪鼓逗/弄刘美玉一早送过来的小囡囡。
囡囡太小,还不会翻身,只卖力地挥舞着小拳头小脚丫,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随着拨浪鼓转。
秦慕修听到动静,侧过身看她,“锦儿,你来看,囡囡好像烧退了。”
赵锦儿就着清水洗了手,抚上小蓉舫的额头,点头道,“确实不烧了。”
她说着,直接抱起小家伙狠狠的亲了一口,“你个小魔星,这些日子可把你大娘折腾坏了。”
她抱得紧,小囡囡似乎有些不舒服,用力地蹬了她几脚,小嘴里呜呜呜吐出几个小奶泡来。
赵锦儿看着她心都要化了,抱着亲了又亲,简直停不下来。
床上被冷落的秦慕修“委屈”道,“罢了,我就是个多余的。”
赵锦儿愣了一瞬,旋即瞥见他眼底的戏谑,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样说,满脸无奈道,“相公你太坏了,竟然跟囡囡争宠。”
秦慕修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锦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俯身吻了吻他唇瓣,“满意了吗?”
“不满意。”某人搂过她脖颈,浅吻变作深吻……
直到秦慕修忍不住喉咙作痒咳嗽,才停下了这个吻。
见他脸色憋得有些红,用拳头抵着唇瓣低声克制地咳嗽,赵锦儿用小拳头帮他顺了顺背。
然后说起青雾的事来,“她说要留下,言辞恳切,像是真的改好了,相公我们要不——”
“不行。”秦慕修直接冷了脸,眼底满是厌恶之色,“她不安于室,留下她做什么?趁早打发了,你已经仁慈饶过她一命,休要让她再得寸进尺!”
“相公你别生气。”赵锦儿知道秦慕修的脾气,被这样一个女人掣肘过,如今联结解除,他哪里还想看见青雾,只好轻声劝道,“她是扬州人,泉州距扬州有千里之遥,她从小就被发卖,无亲无故又生得那般样貌,若是我们就这么将她赶走,怕是刚出小岗村就会被宵小盯上。”
顿了顿,她继续道,“送佛送到西,我们既饶她一命,我看她也是诚心悔改,不如暂且将她留下,我决计不让她来相公你跟前碍眼,这段时间,我让奶奶大嫂她们帮忙留意着,一有有合适的男子,就将她嫁出去,也算给囡囡修个功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