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送到,李南枝见李牧还在睡,就去煎药了。
李牧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家徒四壁,想着学堂如今变成废墟,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浊泪落下,却无能为力。
想当年,他身为应天书院的山长,自诩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为东秦培养出那么多可用之才,到头来就换得这样的下场。
官场无情,帝王无情啊!
如今,他认了,认命了。
可是,已经被罢黜,离开了朝堂,想过个简单的日子,最终还是躲不过么?
他这曾经的应天书院山长,难道这辈子就要如此缩着脖子过日子么?
他不想这样,可真的改变不了现状啊!
李牧呜咽着,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如今大约只有死,才能解脱了。
死了,也就不用再拖累枝儿了。
此时李南枝也不在,李牧拖着自己的残躯站起身来。
找到柜子里的白绫,他颤颤巍巍站到椅子上,将白绫甩过横梁,踩着凳子上去,打了个死结,随之苦涩一笑。
“想我李牧一辈子,为了仕途寒窗苦读,身入仕途,本以为可以一帆风顺,想不到奸人害我!我李牧死不足惜,这寒窗苦读可还有什么意义!”
错了,终究都是错了。
这辈子他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继续苦下去,他的女儿,也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没有了他这个拖油瓶,女儿会更好啊!
若是有下辈子,他断不会再走仕途,不会让身边的亲人,都陷入这永无止境的泥沼之中。
李牧闭着眼,下巴伸入白绫中,一脚踹开了凳子。
刚刚煎药回来的李南枝,听到里面的动静,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立马冲进去,抬头就看到挂在横梁上的李牧。
手里的汤药直接摔在地上,碗摔成碎片,李南枝顾不上碎片扎脚,尖叫着冲过去。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啊!爹你不要女儿了吗?”
李南枝的哭喊声,惊到隔壁的邻居,一个男人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看到李牧如此,赶紧冲进来帮忙。
不一会,李牧被放下来,但呼吸已经很微弱。
这样的事,不是没经历过。
可是这一次,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感觉一切都好起来了。
现在希望瓦解,一切重来。
人世间最残忍莫过于此,李南枝坚强不起来了,哭了出来。
大叔大概也知道她家情况,见她这样,只能跟着叹气,“姑娘,你爹看着不大好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
李南枝只好止住哭声,赶紧让人将赵锦儿再喊回来。
赵锦儿得知这事儿后,立马返回。
李牧的脉象微弱,好在发现得及时,若是再耽搁一会的话,只怕当真有危险。
谁能想到,他竟然转头就要寻死。
赵锦儿给他号了脉,暗松一口气,为李牧掖了掖被角,看着已经哭红眼的李南枝,安慰道,“李先生的情况还算平稳,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有我在,你放心。”
闻言,李南枝只能悲痛点着头。
在看到父亲上吊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了主意,本以为自己陪着,父亲会好起来,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煎药的功夫,父亲就上吊。
日后,岂不是不能离开父亲半步?
两个人都这么耗着,吃什么,喝什么?
见李南枝如此伤心又如此发愁,赵锦儿也只能轻声道:
“他的身体情况其实还好,只是情绪不太稳定,放心,在一切好起来之前,我会陪在你身边。”
李南枝眼含热泪,看着赵锦儿,忍不住抱住了她。
“锦儿姐姐,你真好!你比我的亲姐姐还好。”
赵锦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还真没有妹妹,但我跟你一样,在最难的时候,也遇到一位掏心掏肝对我的异姓姐姐,就是蕙兰姐。我受过旁人帮助,自然也想把善意传递下去。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喊我姐姐,我把你当妹妹待。”
李南枝点头,“锦儿姐姐,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就没有人能照顾父亲了。
看着面前的女孩故作坚强,赵锦儿不禁有些心疼。
原本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就因为朝野中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陷害,引发无妄之灾,才变成这样。
赵锦儿直等到李牧脉搏平息,嘱咐了李南枝该怎么护理才离开。
……--
没两天,市井之间传起了风言风语。
说太傅夫妇与罪臣应天书院山长交往过密。
这种话,像是长了翅膀,没多久就传进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