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 指尖触碰到了一抹细腻绵软,他不及分别出他摸到的是什么,紧接着一股馥郁的香气像柳条一样攀附了过来,缠着他,绞着他。 一根白皙细长的手指从他腰间的玉带上穿了过来,勾住了中心那枚红色玛瑙纽扣,冰凉坚硬的玉环被勾得撞在一起,如盛暑琉璃碗中落冰,叮当作响。 岑迦南的视线下移,一直挪到了那只正如水蛇般游走的手指上。那根手指指尖白如葱削,沿着他官袍上的莽纹向攀爬,最后淹没在布料交叠的缝隙之中。 突然之间,他干燥的下颌上留下了一抹温凉,岑迦南有些不敢相信地凝固在了原处。 当嘴唇碰上岑迦南干燥的下颌时,谈宝璐几乎要喘不过气。 岑迦南下颌那一处皮肤很凉,有着很浅的青色胡茬,嘴唇印上去的感觉有些陌生,让她牙齿几乎都要打起颤来。 她甚至不敢去看岑迦南此时脸上的表情。鄙夷?轻视?她摒除掉一切杂念,努力挪动着那根沉重的手指,直到搭在了岑迦南腰间玉佩纽扣的卡槽上。 眼眶一阵一阵地发红,她不断告诉自己,绝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岑迦南面前哭。 她有一种痛苦后的大彻大悟的清醒。 就如同岑迦南所说,在朝野中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后台靠山,那么就连活下去都万分艰难。 这一世她想报仇,就必须攀附上更强大的力量,即便这个代价是所谓的女子的贞洁,所谓的女子的自尊。 可是,她不会解男子的腰带。 她在岑迦南的腰间抖抖索索了半晌,消瘦的肩膀不断瑟缩着,指尖用力到指节发红。 岑迦南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用两指托着谈宝璐的下巴,让她将脸昂了起来,整张美艳动人的脸暴露在烛火里,“不是说,有一行字要指给本王看?” “我我就在指给殿下看呀。”谈宝璐带笑着说。 岑迦南居高临下地问:“觉得这样本王就会帮你?” “那殿下帮不帮我呢?”谈宝璐反问,继续用手指描着他小腹上的沟壑,眼底有红艳的水光闪过,波光粼粼。 她努力模仿着她以为的美艳花魁的模样,勾他,引他。如果不是肩膀瑟缩着在他的手掌心里,就像一片将落不落的叶片,他恐怕真要被她骗了过去。 岑迦南恢复了眼底的清明,灼热的手掌猛地钳住了她的掌心,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带上抽离。 谈宝璐惊慌地撇过眼,发现岑迦南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清亮如明镜。原来,她连半点都没引诱到……谈宝璐难得鼓足的勇气消退,羞耻心变得异常清醒。她恨不得在岑迦南面前找个床缝就这么钻进去。 岑迦南已整好被她弄乱的腰带和衣摆,然后一一捋平了她弄皱了的,堆叠在床脚的雪白的裙摆。他拾起不知何时落在床上的那卷手札,说:“若想用这种手段,就真将心掐死了再来。” 谈宝璐听罢,肩膀瑟缩了一下。 岑迦南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也无需用这些手段。” 谈宝璐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岑迦南的侧脸。 岑迦南继续说:“你的这卷小手札,本王已经看过了。有的地方,有些意思。你大哥现在暂时关押在天牢中,若不想让他贬去琼州,就让想办法让你大哥主动开口。” 谈宝璐闻声坐直了身子,向岑迦南倾了过去,“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大哥能开口,供出那些人的名字,他就不会被贬去琼州了吗?” 当谈宝璐又倚过来时,岑迦南喉结微动,蹙着眉往后让了让,方才深吸口气,说:“别以为有你想的这般简单。你大哥为人刚正正直。所谓刚过易折,要让他违背背心与本王这样的奸佞共舞,可是要费些功夫的。” 谈宝璐眼睛亮了起来,说:“我一定能说服我大哥。” 岑迦南摇摇头,嘴角似是朝上轻轻扬了扬。 谈宝璐跪坐起身,看着岑迦南,说:“殿下,你不是大佞臣。” 岑迦南定定地看向她。 谈宝璐言笑晏晏,尤为认真地说:“殿下,你刚刚问我是不是以为你是个好人,我现在想说,我觉得殿下就是个好人,大好人。” 岑迦南的眼底暗了暗,那只紫色的眼睛变成了深暗的赤色。 紧接着谈宝璐眼前一暗,身子往后倒了下去。她感觉岑迦南身上浅淡的气息好像将她笼罩了起来,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见了岑迦南低沉的声音:“你还真以为,本王帮你,一点代价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