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将她放到屋里的大床上，动作不算轻柔，像是在发泄怒气似的。

“你可知，你这样容貌的人鱼，若是被发现了真实身份，会如何？他们对人鱼从不会心慈手软，会把你软禁起来，锁在屋子里，任人玩弄……”

村民安排的床其实已经够软了，但对于夜遥这样娇生惯养的人鱼公主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她的胳膊撞到床上，瞬间红了一块，她捂着胳膊，看着凶残的阿瑞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夜遥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的恶劣因子更盛，他握住夜遥的胳膊说：“你现在哭什么，我倒是忘了，人鱼公主的眼泪可以化成珍珠，到时一边欺负你一边让你哭，他们这个村子就发达了，到时你回不去海里，也别想找什么王子……”

夜遥藏在眼眶中的泪珠终是挂不住了，化成珍珠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似是掉落在阿瑞斯的心尖，他怔了怔，松开了桎梏住夜遥的手。

夜遥愤愤地瞪着他，但在人类的地界，她能真正信任的只有阿瑞斯。

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人鱼，即使被欺负了也只能坐在施暴者身边哭。

“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

阿瑞斯瞥了她一眼，小人鱼的眼眶和鼻尖都哭红了，蓝色的眸子泛起水光，更像海水了。这样脆弱的人鱼，与他真的是一个物种吗？

阿瑞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跟一条小人鱼计较什么呢，她又什么都不懂。

“抱歉……”

闻言，夜遥愣了愣，小心地瞥了他一眼。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夜遥惊了一下，立刻低下了头。

“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但我没有恶意。”

阿瑞斯的语气难得的软和，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揉了下夜遥的头发。

夜遥的头上传来一点柔软的触感，她抬起头看了下阿瑞斯，又“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说到底，两人也不过是交易的关系，阿瑞斯对她不耐烦也是正常的。

夜遥想着正常，表情却完全不是这样的，她背对着阿瑞斯，完全不理他。

阿瑞斯皱了皱眉，他的手心忽地出现一颗珍珠，光洁透亮，朝夜遥面前递了递。

除了龙族，最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就算人鱼族了，夜遥眼睛一亮，她接过了阿瑞斯的珍珠，但还是没有理他。

阿瑞斯眉眼一挑，他的手微微一动，那颗珍珠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

夜遥终于理了人，她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说：“还给我！”

“你要是不生气了，我就可以还给你，你要是还生气……那我是不会给你的，艾莉儿殿下，你总不能拿了我的东西，还要背对着我吧？”

夜遥气哼哼的，凭什么不能，一条无礼的鱼，活该有这样的待遇。

但她没有说出来，大度地说：“那本公主勉强原谅你吧，还不快把珍珠给我！”

阿瑞斯如约地把珍珠给了她，夜遥把珍珠放在手心把玩，美滋滋地看着它。

“珍珠真好看，日后我若是能成为王后，那岂不是有什么便有什么，万人敬仰。”

她躺倒在床上，床板硬了些，但并不能阻挡她美美的幻想，她轻轻开口，唱起了人鱼歌谣。

作为人鱼公主，歌声自然也是十分出挑的，即使在众多人鱼之中都可以独树一帜，更别说此刻只有她一人在吟唱了。

即便是阿瑞斯，也没听到过比这还好听的歌声。

人鱼的歌声都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阿瑞斯伸出手，在房屋周边设下一层光罩，将动听的歌声都锁在这一方逼仄的空间之中，只留给他一人欣赏。

该告诉她，人鱼不能在人群中随便唱歌的，但阿瑞斯的目光触及夜遥开心的眉眼时，又顿了顿。

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阿瑞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阖上眸子静静倾听着。

这是两人难得的不互相心存幽怨的时刻，一个唱着轻快的音乐，另一个则放下戒备，安静聆听。

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等到敲门声响起，阿瑞斯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除了久睡后的懵懂，阿瑞斯还有些无措，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蠢鱼的身边睡着了，还睡得这样沉，没有一点防备。

夜遥也睡着了，她被敲门声吵醒，不满地嚷嚷“谁啊，好吵……阿瑞斯，快去开门……”

阿瑞斯看着睡得仪态全无的人鱼公主，叹了口气，黑尾人鱼一族以凶残嗜杀出名，也是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纵容这条人鱼。.

待交易结束，他定与这人鱼划清界限。

然而事实是否真会如此，便不是他能说的算的了。

阿瑞斯打开了门，门外站着几个村子里的青年，他们本还红着脸，但看到开门人是阿瑞斯后，纷纷露出了点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