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南儿原地打了个踉跄,扶住了江烈的肩头,急促地喘起了气。
江烈更是满心讶异,一时不知所措。
“外头冷,要不咱进屋慢慢说?”那小男孩提议道。
江烈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走,进屋……”
江烈搀扶着软脚的袁南儿,缓缓进了大门,那小男孩也紧跟其后,一路跟到了客厅。
“小伙子,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江烈请那小男孩入了座,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那小男孩坐在交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我晓得,我当然晓得话不能乱讲,但我又没有乱讲什么话。你是江烈,那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如假包换。我叫江忆严,我娘叫茴香。其实说再多也无所谓,我看你的这张脸就感到特别亲切,虽然我恨了你好几年,但你毕竟是我亲爹,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一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你就是江烈,你跟我长得还是挺像的。”
我娘叫茴香。
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同时劈在了江烈与袁南儿二人的心头。
袁南儿的内心五味杂陈,但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江烈的头脑一片混乱,乱得像一锅乱炖的杂粮粥,语无伦次道:“你……你叫……叫……叫什么?你娘是谁?”
江忆严噘着嘴道:“我叫江忆严,江是跟你姓的江,忆是回忆的忆,严是严肃的严。我娘是茴香,你应该还没忘掉她。我娘说了,我爹姓江,所以我得姓江,忆严的意思就是要记住父亲。严父慈母,严就代表了父亲。我也不晓得我娘这一辈子图个啥,对于你这个负心汉,她是真的念念不忘,我的名字都简直是为了你取的。你除了把我从你的体内带到了我娘的体内之外,你对我有过半点恩情吗?我的回忆中压根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但我娘还是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此时,江烈便确定了,就是在那个心灰意冷的夜晚,在那个酒馆打烊的夜晚,阴差阳错地买了酒馆掌柜自己酿自己喝的狮虎阳刚酒,醉醺醺得失去了意识,对茴香做出了不该做的事。也就是在那个夜晚,江烈在茴香的体内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也就是在那个夜晚,茴香怀上了江烈的孩子,也就是此时坐在江烈眼前的江忆严。
不出意外的话,江忆严便是那真正的纵火犯。
袁南儿缓缓地看向了江烈,颤声问道:“什……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跟……跟茴香……怎么……”
纸包不住火,事已至此,江烈只能坦白:“你还记得吧,我在你跟徐韬的婚礼上把你劫走,你就跟我绝交了,然后我被革了职,去做狮僮,一不小心就推翻了赵府的冤案,救了茴香。我官复原职之后,有一天晚上值夜班,深更半夜才回来。那会儿,我可能是比较困了,就在马背上睡着了。那该死的骐墨,不把我送回家,却把我带到了纲亲王府。我能不触景生情吗?明明跟你绝交两个月了,但还是想起了跟你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那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我找着了一家酒馆,买了一坛酒。”
无力地冷笑一声后,江烈续道:“我只是想买一坛普通的酒,把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我就不会继续想你。谁知道呢,买错酒了,那不是普通的酒,是掌柜的自酿的,叫什么狮虎阳刚酒,就是春酒。回家之后,发现茴香在大门口跪着,那会儿可冷了,我哪能让她就那么一直跪着?所以我就把她带进了房间里,她就……就看着我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狂饮……因为那个酒的特殊功效,所以……我全程没有意识,没有任何记忆,直到隔天,我才……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
袁南儿面容僵硬:“那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娶了茴香?原来,你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却把人家一个人丢到了狮南去。你的责任心呢?你的敢作敢为呢?”
在这个时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贞洁重于一切。按道理讲,彼时的江烈着实夺走了茴香的贞洁。
然而,江烈从未拥有过娶茴香的想法,而且彼时因袁南儿而心灰意冷,一度形成了铁石心肠,无法对任何女人产生感情。
至于茴香则只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不配当江府的夫人。而且她始终崇拜江烈,那一夜的快活,只当是报答了江烈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