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锣声非常刺耳。
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心脏突突直跳,双目聚光,极力看向黑风之中,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身影。
这番对话。
春芽讲的是,当年蚩尤老爷征战中原,败在涿鹿。有位老巫师画辰州符,带着客死他乡兵卒尸身,从黄河流域归乡。
说的是赶尸一门最早的起源。
那苍老的声音回应:湘西大山地形崎岖,赶尸匠带有一颗悲悯心,不顾天气恶劣,送死者回乡。
讲的是,赶尸匠的悲悯品性,不顾大山的险阻,不惧恶劣天气。
“你有几只行尸?”
那老者发问。
春芽直接应道:“此番入山,并无行尸,唯有一具僵尸随行。您有几只?”
“六只。”
那老者应道。
一位老者从黑风之中走出来。
一身青布长衫,头顶青布帽,腰系一黑色腰带,系着一个青囊符包。
正是赶尸匠的打扮。
火把光芒不断晃动。
映照着他的脸。
赶尸匠昼伏夜出,肤色苍白,在火光映照下,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再加上发皱的皱纹,颇为瘆人。
老者死气沉沉,眼睛毫无生气,先看着春芽,微微有些讶异:“赶尸一门,从未有过女赶尸匠。你师父是谁?”
而后,目光落在我与白铁虎身上,又看了一眼水尸,眼珠猛地睁大,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春芽说:“我叫春芽,师父是白驮,不过已经死了。敢问前辈是哪一脉传承?”
老者说:“老家寨罗胄,同拜喜神菩萨一脉。前面五毒虫甚多,赶紧退回去。否则,有性命之忧。”
“罗前辈,我等追踪血蜘蛛而来,非要往前不可。”
春芽说。
我双手一拜:“茶花峒冬生,血蜘蛛害人性命,追踪至此,定要上山一探究竟,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罗胄脸色一沉,说:“血蜘蛛何等凶险,你们对付不了它。不过是给它送些新鲜血液。”
我说:“茶花峒的金蚕蛊冠绝湘西,岂是无名之蛊。”
罗胄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们一定要去,那就随你们的便。”
罗胄往后退去,径直让开路,目光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三个死人。
我颇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把路让出来。
罗胄看了一眼春芽,说:“你要是跟白驮没有学到真本事,可以留在我身边。”
春芽说:“赶尸一门几乎消亡,学赶尸绝技,又有什么用。再过几年,从凤凰县城修建的公路,就会连通每个寨子。”
罗胄说:“那就不勉强你。那本《赶尸七门神通》,白驮留给你了吗?”
春芽抱拳一拜,客气地说:“那本书,在我师兄白剑飞手上。”
春芽没有说真话。
经过那间木屋的时候。
我能感应到极重的煞气,还有一股坟墓之中的土腥味。
春芽神情凝重,紧张到了极致。
六只行尸,再加上一位经验老道的赶尸匠,的确是不容易对付。
我与白铁虎也没有开口说话。
足足走出十几分钟。
“这位赶尸匠住在禁地之中,他不怕吗?”
白铁虎才忍不住开口。
“赶尸匠夜晚赶尸,还会怕什么禁地。有六只行尸守着他,谁敢对付他。再加上老家寨就在附近,他自然是有恃无恐。”
我笑着应道。
春芽才长舒一口气,说:“简直是太吓人。这个罗胄,比当初的白驮还要恐怖。他是想动手的,但是忌惮水尸,以及金蚕蛊的威名。”
我想了一会儿,说:“还有一个可能,这山上有更恐怖的东西。他要借助那些恐怖之物来对付我们。或者让我们,替他对付恐怖之物。”
我眼珠一转,问:“你们经过木屋的时候,有没有闻到坟墓中那种土腥味。”
挖坟头草,抓蝼蛄子,需要挖开一些坟土。
所以,我对这种气味格外敏感。
春芽与白铁虎皆是摇头。
到了凌晨四点钟,人困马乏。
我找了一块空地,说:“休息,等天亮之后再打算。五毒虫出没,大家可不能睡得太死。”
早上九点钟,我醒了过来。
春芽紧张地看着山底有什么用意?”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山中养尸,也可能是替老家寨养蛊虫。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春芽还有些后怕,说:“当我看到,世上还有赶尸匠的时候。我的内心非常慌张。”
作为赶尸匠,她自然清楚赶尸匠的恐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