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水壶准备去水房打开水。突然发现水壶沉甸甸的,是满着的。她拿开塞子,手捂在上面,壶里的热气熏得烫手。她正疑惑,一个文员名叫康芝的,神神秘秘过来跟她说:“早上对面空飞大队的人给你打的水,你认识他吗?”这人朝窗外努努嘴,晴柔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对面走廊正有一群飞行员装扮的人要出去执行任务。太多人了,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根本分不清出哪个是哪个。还没等晴柔看清楚,这队人就跑出去没了踪影。 晴柔坐到桌前,拿起水壶倒水,不小心碰倒了个立在桌边的东西,她低头一看,这是华子瞻借给她的伞,拿来好几天了,放在桌子和墙壁的夹缝里,一直想还给他,可这几天一直没遇到他。她打算今天午饭时间送到他办公室去。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晴柔看看表,快到午饭时间了,不知道华子瞻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她拿起伞,决定去碰一下运气。刚刚走到楼下,就遇到华子瞻正从外面回来。她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华处长。”华子瞻停住脚步。她把伞递给华子瞻说:“谢谢你的伞。”华子瞻看了一眼,无所谓地说:“哦,叶小姐,不必客气,这伞送给你吧,我还有。”晴柔说:“华处长,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能送人伞的吗?”华子瞻刚想说什么,这时一群穿着飞行员夹克的人排着队回来了。领头的是一个黝黑壮实的青年,高颧骨,瘦削的两颊,棕色的眼睛。这人看到了晴柔,朝后喊了一声“就地解散”,一帮人即刻三三两两地散开了。他走到晴柔跟前,毫不客气地斜插在晴柔和华子瞻中间,伸出手对晴柔说:“你好,空飞大队副队长戴耀钧。”晴柔被他这一行径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年轻的飞行员们一边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一边回头看她。华子瞻见状,微微一笑,知趣地收起伞,对晴柔说:“不打扰了。”便大步流星地走开。 晴柔跟那人僵在原地,周围路过的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俩。 晴柔不是没有被男人搭讪过,但这样直接了当,这么万众瞩目,简直像是台上耍猴,大家一起看猴戏。她窘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好,戴队长。”于是转身便想走。戴耀钧当然不肯。他紧跟在晴柔后面问道:“小姐贵姓?”晴柔一边走,一边礼貌的回道:“免贵姓叶。”晴柔走了两步,发现戴耀钧并没有跟上来,于是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康芝等几个文员围上来,笑嘻嘻地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晴柔不知如何跟她们解释,只得推说遇到了几个熟人。大家将信将疑地散去了。 下午的工作好像特别多,等到做完,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上海的冬天,白日特别短,常常下午五六点钟,天就黑了。晴柔收好东西,又想起了华处长说起的审讯室,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于是拿起皮包,匆匆下楼。 出了警备司令部,夜灯初上,狭长的街道上有三两行人。晴柔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她停一下,那脚步声也停,她走几步,那脚步声又响起。她走到路灯下,看到了地上一个长长的影子。莫不是被人跟踪了。她的心突突乱跳。刚好看到前面有个弄堂口,她三步跨做两步走过去,拐进了弄堂,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棍,躲在墙角。影子走近弄堂,她跳出去挥起长棍就打。只听那人喊道:“姐姐,是我!是我!”她停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报童。小报童躲闪不及,头上已经挨了几下,正捂着脑袋缩成一团。晴柔忙扔掉棍子,把小报童扶起来,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啊?”小报童说:“我不是坏人,华处长知道。我刚刚卖完报,看到你从司令部出来。这么晚了,怕你遇到坏人,想送你一段。”晴柔听着,心里有些感动,说:“谢谢你。但是我能保护我自己,我可是学过功夫的。没有打坏你吧?”小报童说:“没事儿,我们卖报的时候,经常挨警察的警棍。”晴柔觉得不好意思,问他:“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两人找了街边的一个小馆子,晴柔特为他点了好几个菜。两人边吃边聊。晴柔说:“我叫叶晴柔。你呢?”小报童边吃边说:“我本名叫有根。他们都叫我飞哥,你叫我飞子就行。”晴柔说:“为什么叫飞子?”飞子说:“因为我跑得特别快。”晴柔笑:“跑得快还被华处长抓住了?”飞子咧嘴一笑:“呵呵,他跑得更快。” 两人吃完饭,飞子却一直盯着剩下的饭菜。晴柔明白了,让店伙计把剩菜包了起来,另外又买了一只烧鸡,给飞子带走。分开前,晴柔嘱咐飞子:“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保护我了,我也跑得很快。如果你碰巧看到我有危险,就喊‘快跑’,我肯定比你跑得还快。” 飞子喜洋洋地捧着烧鸡,跟叶晴柔在路口分别。晴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大喊一声:“快跑!”飞子回头看看,晴柔在路灯的黄晕里笑着。他背过身在空中冲晴柔挥了挥手,猛地狂奔起来,一瞬间就消失在皑皑夜色中。 这天,华子瞻跟随参谋长去参加市政府的一个闭门会议,会后,有人给参谋长送过来一只公文包,并对参谋长耳语几句。华子瞻见那人看着面生,便特别留意了那只公文包。刚巧此时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