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宋业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家伙长得墩实,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他的样子长得跟董春生有点相似,一样的墩实,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时候的工作普遍是这种形象,还是因为巧合。
宋业广从自己的白山自行车上下来,把自行车往一边的墙上一靠,快步走到向徐二人面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地方,我决定不租了。”
这个决定让向劲松也愣住了。他刚刚解决掉宋祖田一行人,本以为可以顺利地租下这地方了,结果这宋业广却是提出来不租了,虽然说之前他也没有跑多少路,但是这废弃的炼铁厂是最适合做天线厂的地方。
“宋叔,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宋业广却是相当的不耐烦:“你别问了,就当我对不起你,订钱我以后会退给你的。”
“订钱是小事,宋叔,我知道你着急用钱,也能理解你有难处,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宋业广不肯说是什么事,只是催他们快点离开。
这时候一边的宋祖田却是憋不住了,对着宋业广怒斥:“六子,你怎么回事,咱老宋家凭一个信字安身立命,想当初咱们祖上玉德公的事迹你难道都忘了吗?怎么能收了别人的订钱,却反悔的呢?这要传出去,我们老宋家不得被别人戳脊梁骨吗?”
宋业广却是一头倔驴一般,昂着头,也不听宋祖田讲大道理:“三叔,我的事情你别管,反正这厂房我是决计不能租的。”
宋祖田直跺脚:“你不租也行,把钱给人家退了。”
宋业广梗着脖子:“钱都花了,退不了。”
宋祖田被宋业广给气得七窍生烟,回头对身后的青年叫道:“我铳呢,我今天非崩了这个不肖子孙不可。省得给咱老宋家丢人……”
那青年也是愣,竟然不知道这是宋祖田要台阶下,直接就把铳给递过来了。
而且还顺带把装着铁砂的枪药袋子跟装填用的铁丝都一并递了过来。
这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宋祖田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装腔作势地装填,却是故意磨磨蹭蹭地拖时间。
向劲松一看这种情况连忙出面劝阻:“宋太公,不要为难宋叔了,我看他肯定有难处,这钱我们也不急用,暂时欠着吧,至于厂房,我们另找地方就行了。”
宋祖田却是不依:“那可不行,你这不是往我老宋家人脸上吐口水吗?六子……宋业广,你要再这么耍牛脾气,就别怪我请家法了。”
宋业广一听到请家法,却也害怕了。
你别看宋祖田刚才都要用土铳崩他了,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但是请家法却是另一回事,宋家宗族观念极强,这也是他们能经历那个年代却依旧宗族不散的原因之一,请家法可不仅仅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打过之后会被剥夺一些宗族之中的地位,甚至连孩子也会受到影响,而这正是宋业广的软肋。
宋业广只得叹了一口气:“三叔,不是我不想租,也不是我不想还订钱,是忠宏他出事了,让公安局给抓走了。我听钢厂的人说,他杀了人,犯了死罪……”
宋祖田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立在那里好一会儿:“啊?这是多咱的事情?”
“就是昨天,他亲口承认下毒杀了董家的董文明,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忠宏这孩子,可是我哥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去死。所以我拿了订钱,找人托关系打算疏通一下,哪怕是判个死缓,咱们也有个昐头不是吗?”
徐山在一边听得真切,心里却是连翻了好几个个儿,这不是巧了吗?想不到这宋忠宏竟然就是这宋家的人。而宋忠宏不就是自己亲手送进去的吗,现在自己竟然跟着向劲松来宋家租厂房,这要让别人知道了这当中还有自己的事情,估计自己连这厂房都走不出去,这么多宋家人,一人一脚就得把自己踩成肉泥了。
不过他也在心里犯起嘀咕,这些宋家人全都是法盲啊,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这些宋家人却觉得可以花钱疏通呢?
这是有多瞧不起我国的法律啊。
他偷眼观瞧,却发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对疏通关系这件事情表示异议的。
就连向劲松,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甚至还主动提出来一个解决办法:“宋叔,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着急用钱,我这边正好有钱,要不然我就不租了,直接把你这些厂房买下来,这样你就有钱去疏通关系了,也不用你退订钱了。只是你们不要觉得我这是趁火打劫就好。”
宋业广没有回答,只是沉吟。
不过宋祖田却是当众拍板:“这个办法好,六子,事急从权,业强他如果有灵,也会同意这种做法的,毕竟这厂房荒着也是荒着,还得被董家人盯着,董春生那个狗东西,一直惦记着这破厂房,想把他夺回去。不怕贼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