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刚过,虞妗妗便从摊位前起身,拉过摊子下方固定的布蓬把整个摊位盖住,又把‘休息’的木牌挂上,准备回家。
身后草皮地里懒洋洋趴着的猫猫们紧跟着支起身,打了哈欠,往前伸个懒腰,很自觉跟上了要离开的猫老大。
介于虞妗妗的香火摊因猫出名,已经成了本市小有名气的网红打卡点;
每天都有为猫猫队而来的游客香客携带猫条罐头,投喂摊位四周的猫侍卫。
于是附近聪明点的流浪猫都晓得,跟着她这个大妖混,虽要忍受妖王的威压常常战战兢兢,但有饭吃啊!
故而无论有没有开灵智,这片地区的野猫们的体型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个瞧着心宽体胖,丝毫不像是在外头流浪的小可怜。
这样一人身后跟着一群肥猫队的画面,风水街的老熟人们都已见怪不怪。
隔壁摆摊算命的老阿婆、以及测塔罗的女青年,还笑眯眯打着招呼。
“小虞,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这几天都没见小祝啊。”
“妗妗明天见,猫猫们也明天见哦~”
虞妗妗不算热情,但神色温和回应了每一道寒暄。
十月中的天气不冷,但也是穿个长袖走在街上不会被人觉得突兀的时日;
揣着手的她向来不喜欢陌生行人打量的目光,带起兜帽,慢吞吞往梧桐巷走。
走到巷口,她撇了眼路边。
往常会推着小车在街头卖鸡蛋灌饼的大爷今日不在,也不知是不是家中有事。
她收回目光拐进宁静的、人烟稀少的旧巷,走了两步脚步顿住。
那张半掩在兜帽下、仅露出一截凝白下巴的面孔上,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猫眼此时抬起,瞳孔缩紧,散漫消失殆尽,野兽的凶性在诡异竖瞳中显露无疑。
十余米之外正是‘4’号小院,院门紧闭,和她与祝檀湘离家时没什么区别;
可她就是没再走近。
平凡的下午,摆摊的小贩们没有出街;
这个时间点拐角那户留守的老夫妻也该生活做饭,灶头煮饭煮菜的淡淡气味萦绕在院外的大榕树下,今日也没有丝毫动静。
梧桐巷只是陈旧,不是死寂。
今天静得太过了。
揣着兜的虞妗妗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石砖龟裂的地面,忽得绷紧纤细小腿,向下用力一踩;
毫无保留的妖力瞬间裹挟至全身,明明是人类女性的身躯,却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妖物的坚硬有力,直接踏碎了接触的砖石。
伴随硬物崩裂的声响,裂开的蛛纹以她发力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连那一块地面都轻度凹陷。
虞妗妗脚尖挑起一块巴掌大的碎砖,一记旋身,以转身腿法把那块砖踢飞出去。
被妖力携卷的碎砖速度又快,破坏力又大,精准落在十来米外的4号小院的院门上,就像陨石砸落。
‘轰’的巨响(),
⑶()⑶[(),
炸裂的门板和飞屑散落一院。
带着兜帽的妖怪少女神情恹恹,稳稳当当收回细长的腿,脚尖落地时,身后尾椎延伸出数条细长摇曳的黑色猫尾,帖服的绒毛又顺又滑极其妖异。
她掀起眼皮,静静看着从自家院子墙上、烂了的门和烟尘里破出的天师们,瞧着他们抽出各种在现代社会看起来颇为滑稽的武器,如临大敌狠狠盯着自己。
“道士。”
妖力爆发,虞妗妗拢在兜帽里的长发显出灰银,瞳孔发金;
尽管她早就清楚会有这一遭,也并不怕天师府的人来喊打喊杀,可看到4号小院一片狼藉的模样,哪怕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还是……
很!不!爽!
“果然是猫妖!”
“黑猫,我们已经勘破你的伪装了,整个梧桐巷都被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你逃不掉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就像现在别人看他们这些衣着古朴、随身带着武器符咒的术士觉得奇怪,认为他们是在角色扮演一样,埋伏在此处的天师看到银发金瞳、身负多尾的猫妖,也是十分震惊、忌惮。
要知道建国初始百废待兴,各地的妖物、怪事还是很多的。
那时常常流传着某某地掘出僵尸,某某山上出现野人山魃,又或者某某村子有动物成精附身村民作怪……扰得多地不得安宁人心惶惶,老百姓的生活都受到严重的影响。
故而开国元勋铁口直断,否定一切怪力乱神,认为妖怪是一种虚无的谬论;
现在网传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并不仅仅是句玩笑话。
像这种拥有大功德、大气运者说出的箴言,会形成一种规则之力,改变当下时代的天地法则。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动物精怪受到规则之力的束缚,想要成精就非常困难了。
尤其越是靠近首都和人流量大的城市,受到的束缚便越发严重,久而久之城镇中的妖物精怪几近灭绝,很多建国之前就通了灵性的妖,也都遁入深山老林避世不出。
妖,便成为了一种都市传说。
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出生在这个时代的术士,也很少有人见过正儿八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