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满腔怒气忽然一顿。
薛明怀说:“你为我吗?”
皇帝不答,他便抓住她要挣脱禁锢。然而这动作又马上激怒了她,谢馥用力地把他抱在怀里,夜风寒冽,她身上却灼烫如火,她忽然扯下薛明怀身上礼服——除去厚重繁复凤君衣物后,他实在清瘦单薄,这身体怎么可能怀上皇嗣呢?
薛明怀被惊一怔,嘴又马上被堵住。酒水味道、她身上女浓香、混着一丝血迹……她,或者薛明怀自己,在亲吻里撕咬如兽,染血腥气。他被这气息逼无法呼吸,眼睛不受控制地坠下泪珠,生理窒息感和酸涩几乎要把他淹没。
谢馥像一只发怒母狮。她是那么勤于算计,精于狩猎,将朝政各方势力控制在麾下,不让任何一股势力能高皇室。她技巧精湛地在皇帝位置上俯视全局,享有六宫侍君侍郎,然而她结发夫君却一次又一次、无可挽回地脱离她掌中。
她近乎忘情,就在她即将摸到薛明怀衣衫下肌肤时,转角外内侍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诸位宗室们在您。”
谢馥动作一顿,她停空档,薛明怀立即拢住衣衫,他背身去整理衣服,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说完系披风,折身从她身侧走开,真去更衣了。
谢馥站在原地失神了一会儿,她抬捋了捋珠冠,闭眼呼吸,薛明怀更衣回来。
薛明怀进入椒房殿,撑到现在都紧绷着脊背瞬间松懈了,他这才感觉到有些丧失力气,气息不定。周围侍奴上前给他重新打理衣衫,为凤君换了一套礼服。
他束发玉簪松了,侍奴从旁整理。薛明怀盯着铜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把我绣奁带上。”
所谓绣奁,其实是士族正君存放玉冠玉簪、乃至于随身配饰小箱,为大多里面都会存放给妻主缝制香囊针织纺线,以及儿郎自己私房钱,所以称之为绣奁。
在谢馥眼皮底下,哪怕三妹刚刚封侯,是有功之臣。但跟她说几句话仍旧难于登天,倒是……
薛明怀起身离开。
……
两回来后,气氛变让很难形容。
薛玉霄本就在关注珠帘后面动静,自然也发现长兄回来后眼角泛红,下唇被咬破了,虽然衣衫工整,但却更加寡言少语。一旁谢馥就更难理解,除了议论几句国事外,就是闷头喝酒,连那个很会撒娇讨小郎君她都没什么脸色了。
皇帝劝酒,众很少推却,一时间都多饮了几盏。
觥筹交错,酒酣脑热。薛明怀忽然抬拨开珠帘一角,露他、以及袖口上一点点隐约红痕。他道:“请凯旋侯身侧裴郎君近前来,我问他几句话。”
内侍立即领凤君懿旨,传达来。
薛玉霄是他亲妹妹,依旧算外臣,不能擅入。但裴饮雪却可以归类进内帷郎君一列当中,两之间没那么多避讳,加上又有亲戚关系,叫他来,连皇帝也没有阻拦理由。
裴饮雪闻言起身,被薛玉霄抓住:“你……”
“没事。”裴郎反扣住她,安慰似握了握,“交给我。”
薛玉霄沉默一瞬,缓缓松开,道:“小心。”
裴饮雪颔首。
他进入帘内,对着皇帝、凤君行礼,随后坐到方才四殿下所在位置上,身姿挺拔,看起来情绪内敛,风度翩翩,安静聆听凤君教诲,颇有温润谦和之态。
薛明怀望着他看了一会儿,诚心实意道:“裴氏能养这风姿清凛郎君,也无愧于河东望族之名。”
裴饮雪行礼谢。
“我听闻裴氏内学堂昔年请了国顾传芳为师,不知你学到几分?”薛明怀道,“听闻二郎回家修养身体,以备再嫁,我心中很是高兴。他棋艺惊,你可以与他谈论道,以解内院寂寞。”
“饮雪粗陋,只学到顾师皮毛。”裴饮雪道,“明严公是我师兄,我们二不上下,输赢各半。”
实际他棋艺尚在薛明严之上,这是谦逊说法。
两闲话家常,聊算投机。一旁谢馥瞥去几眼,在薛明怀脸上停了停,又看了一眼裴饮雪。这两皆是清冷矜持,淡漠如水君,坐在一起说话景象很是养眼。
她视线忽然穿帘,看向薛玉霄,到裴饮雪是她强抢来,两关系未必有表面那么恩爱,顿时又释怀地撇开目光。
薛玉霄霎时被她眼光笼罩,又到谢馥自己通了似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皇帝脑里都在什么啊,她怎么有点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