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朝廷钦差——她袁氏难道想反?”
虽是慈母,但薛司空候缝插针、借题发挥的本事,也的确是久经官场的老辣经验才能立即想出。薛玉霄意识到她是想将山海渡完全握在手里,航政水利这方面的职权一直含糊不清,前朝委以大司空、委以大司农的,也特意设置水部,任用水部尚书的。
本朝近年,水利海关之税、货运航政管理,都交由郡望极的汝南袁氏,由太府卿袁芳拓领之。然不管是薛泽姝还是李静瑶,都觉得这职权属于自己——水政一直处于比较纷乱纠葛的地步。
薛玉霄在心中默默道:“她袁芳拓想不想造反不知道,但你宝贝儿可是磨刀霍霍。”
薛泽姝拉她坐下,道:“这一遭出乎我的意料,为娘本以为你肯定会得罪士族,受到欺瞒阻碍,中途无法推行,刻准备上书诉苦,让皇帝加派人手和军兵。然你不仅降服了雍、豫二州,让她们敬怕,惊惧,连民声望都很不错……吾乃是鲲鹏降,当翱翔万里。”
薛玉霄思索片刻,道:“民声望?我虽然一路布施行善,但并不觉得此事能广播千里,让百姓感激涕零。毕竟检籍之事,终究还是伤了北人在故土耕种之心。”
司空道:“故土?她们的故土是燕京,并非豫州!”语罢,薛泽姝转道,“你待事正,善举,几个月巡视各郡,都没伤及百姓分毫。况还明月主人的声名加持……”
薛泽姝虽然按下不表,但其实这背并不乏薛氏一族的加持。薛氏乃京兆顶尖豪,自然土地人口不少,在京兆周边、相邻郡县也故交和人手。在薛玉霄出京那一日,司空大人联系故旧、学生的信件也传往各地,她的面子在,许多人都会暗中襄助,以造声势。
正事谈了一会儿,外侍从上前禀报,说:“主母、少主,崔七子了。”
“请进。”
薛玉霄微微一愣。
“崔神医目前在宫中医署任职,但依旧行踪不定,不好请到。霄儿,你虽然未受外伤,但毕竟是带病出京,我怕你操劳之下,留了什么病根儿。”薛泽姝思虑周到,“崔七为人率性天真,秉性纯善,医术明。我们跟崔也交情,请他把脉为娘放心,况他长得也不错……言辞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玉霄听到面,感觉点不对劲儿:“娘?”
薛泽姝轻咳一声,起身道:“我出去走走。”说就真的推走了。
薛玉霄被留在室内,对目前这个情况点迷茫。她整理了一下衣带,抬头,听到规规矩矩的敲声。薛玉霄说:“请进。”他却没立刻进,是挪了几步,冒出一个头盯她看,发觉室内只她一人,浑身紧绷的严肃气息顿消失无踪。
崔锦章跨入槛,身上增添了一件乳白的厚实大袖衫,领口缀以绒毛。他掐诀行了一个道礼,在坐席上铺了一个软乎乎的蒲团,这才坐上去,面对她的眼睛明亮乌黑:“你回了,司空大人请我为你把脉。”
薛玉霄点头:“母亲大人觉得闷了,刚好出去走一走。”
崔锦章很兴不用薛司空,面对位权重的长辈,没人能不拘束。他放下木箱,一边解开背在身上的药囊袋子,一边碎碎念:“你的风寒没治好,就那么操劳疲累。没跟我说就跑出去了,我是不是跟你讲要好好休息、按吃药的?”
薛玉霄伸出手,道:“情势所迫,这回我请了假,可以留在意园休息很久。”
“好啊。”崔锦章道,“意园里的厨郎水平不错,做得燕京豌豆黄很是香甜……我要是去吃,你不会舍不得吧?”
薛玉霄道:“不会。”
崔七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先是凝神把脉,在心中了底。他正要收回手,忽然到她衣袖的袖口并未太规整,一截里衬翻了出……里衬上针脚细密,绣朱红芍药的图样。艳红的绣图抵在她的皓腕上,此洁白、细腻、纤长匀称。
崔锦章地愣了一下,他的手就抵在芍药下方。指下是她蓬勃富生命力的跳动,代表她强健的身体。
他忽然想起两人在秋收宴房中初,她从马场上下,一身蒸腾的热意,面带云霞、肤润薄汗,浑身都是馥郁暖热香气。
三姐姐是能上马拉弓的武将,以军功封侯,她带病舟车劳顿多日,居然还能让人感觉到这股勃发之意。仿佛从薛玉霄这具并不宽阔的身体里,能迸发出撬动天地的力量。
“怎么样?”薛玉霄看他久久不语,开口问。
崔锦章仓促回过神,看她的眼睛,马上避到别处。他的手被烫到一样收回,指尖将道袍袖边暗中蹭蹭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