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觉得此人不能配自己,故多有负薄幸女。怎么……”
“若使这么的一个人为我受磋磨、受委屈,女儿于有愧。”薛玉霄也站起身,她缓步走过来,任由窗前的风吹动凤钗。“我不能为怜惜之情而伤至爱之人。我想,丞多年不曾娶夫纳侍,也是为午夜梦回之时见到爱夫,问而无愧。”
薛玉霄从来只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而不是天下认为的正确之事。
她分善于接受,却又分固执己见。
薛泽姝轻声一叹,她其实也觉得裴饮雪是个很的郎君,只不过她跟薛玉霄观念不同,觉得女儿不能享受齐人之福,实在可惜。
“吧。”司空大人答应下来,“我也有一件事要跟说。”
她微微转身,伸出手将女儿揽进怀中,轻轻地拍拍她的脊背,感慨道:“霄儿已经不需要娘亲为保驾护航、遮掩祸事,如今高至此位,若我在朝中执政,必因孝道而退让,不能尽情施为。我们彼此顾,皆不可尽全力。加上娘年事已高,跟我一个年岁的老家伙死的死、退的退,举目无友,何其孤寂。……以我想等到年节之后,提拔的个爱臣站稳脚跟,便致仕修养。”
“母亲……”
“霄儿切勿劝我。”她一句话将薛玉霄下意识的反应堵回去,“我正想去京郊道观看顾义弟。我想,王秀不能看遍的山河风.流,在我女儿的掌握之中定会日日隆盛,致仕退隐之后我正去看……念在死的面子上,虽不能待珩儿如女婿,也要待他如我的儿子吧!”
看来母亲还是很喜欢王珩啊。
薛玉霄不由莞尔:“母亲只疼义弟,不疼我。”
“哎呀。”薛司空上下打量她,“堂堂至尊,也如此撒娇?夫郎呢,怎么不见他陪过来。”
薛玉霄道:“他去田庄上看庄稼的长势。裴郎对他亲自带回来的农种分上,青麦郁郁葱葱,连我都不敢毁坏。”
薛泽姝沉默片刻,叹道:“这确然是为凤君的资质啊……”
始元年五月末,大司空上表奏请此事,帝纳之,册立裴氏为凤君。
册封大典之前,这个消息流传出去。陪都儿郎失魂落魄、以泪洗面,创作许多篇幽怨题材的诗文,一时顾影自怜的词句成风。其中,唯有珊瑚主人的诗篇格不同,居高自傲,逮谁骂谁,看谁的诗都瞧不上……这举措将久不出的望清辉都炸出来,两人又是大吵一架,彼此讽刺的诗文辞赋传遍坊市。
谢四名义上被幽禁,实则在大菩提寺附近结庐而居,每天专养花种菜,一幅过尽千帆的模样。而裴饮雪也很少显露恼怒之色,处事公正,从不说谢四一句坏话,谁能想到这俩人能匿名作诗吵得如此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果然看顺眼只有那么一,不顺眼的地方还是更多啊。
册封当日,是一个无云的晴空。
薛玉霄穿着赤金帝服,从玉阶之上走下来,她金色的裙摆拂过阶梯,渡过冰冷的砖石,一路而来,抓住他的手。
那是裴饮雪极少的、乎难得一见的盛装。墨发红衣,戴镶嵌丹朱的玉冠,在一片明艳的衬托下,她的目光照进一双清寒温润的眼眸,他的手被薛玉霄紧握着,于是他缓慢地回握住她的手,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有时候,薛玉霄会陡然怀疑自己做的正确之事是否真的正确。不过她知道有一件事她有做错过……伤痕累累受尽折磨的裴饮雪,被她一路珍藏至此,他的身上有被世道年轮践踏的伤痕,有受到辱和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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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抖落一身风雪,仍然安稳地栖于枝头。
当夜,红烛高烧。
薛玉霄有放他去椒房殿,把人留在她居的极宫。这是两人第二次成婚……不,具体来说应该是第一次吧。薛玉霄在门徘徊一会儿,从脑海中努力回忆原装的薛三娘在娶夫的时候做什么,想要参考参考,然而刚想起来,她马上拍拍脑子。
不对劲,这是在跟谁学呢啊!那家伙不是捆绑是鞭打,薛玉霄啊薛玉霄,是不是紧张?
对人拔剑时、起兵夺位时、被废帝误之时,她中都有如此明显的急切跳动。薛玉霄摸摸门框,闭上眼给自己下一会儿暗示——亲也亲,抱也抱,成婚这么久……不是实战吗?她熟读学习资料,肯定能得应手。
她走入门内,从如意园搬来的青镜映照着凤榻,吉服垂坠在榻上,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星夜无声,恍若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