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七曾经为我开一个海上方,世俗之药石皆无用,只有这个未尝试。这终不化之水,我必然要取,他身体不太好,我是他妻主,怎忍见他早生华发?”
李清愁梗了一瞬,望着她道:“裴郎君可知你为他涉险?”
薛玉霄望着远处天边,幽夜寒星,点点光芒落在积雪上。她道:“不是我为他涉险,只是我为自己心,为求心安之举,岂能将此加诸于他人之上。况且,果事不能成,我也选择退后,而非一味强求。”
她顿了顿,又道:“清愁,我是能够揣摩大局之人,你不用太担心。”
李清愁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你总以大局为重,我倒不担心你逆势而为。可是沙场终究是沙场……”
她说到这里,与薛玉霄目光对,自己也忽然意识到薛玉霄本人其实就是从马背上建立军功、成就王业。她其实比任何一位将军都更能让军士安定,可一旦她成了“陛下”,她为“陛下”那个身份符号,她安危,就盖她本身才能。
李清愁收敛思绪,按住了门框,问:“圣意已决?”
“决然已久。”
李清愁不再废话,道:“好,明一早凤阁和军府将共同议事。不……陛下,你这个念头,是得先跟凤君说一声啊。”
她特意叫了声陛下,随后迈步去。薛玉霄见她穿得不多,要将大氅解下来给她,李清愁随意摆了摆手,背对着她道:“我说不动你,倒要看看凤君能不能劝,他若真能劝住,正可为青史留名贤君明配,真是绝好名声。”
薛玉霄看着她踩在雪上一串脚印,摇头一笑,转身命人关上殿门。
她将那份胜报仔细地再看了一遍,然后小心叠起,收在贴身衣袖上。等在火炉边熏暖了衣衫,就进入内室,轻轻推开门回到寝殿。
殿内小烛将要燃尽,屏内榻上,卧着裴饮雪熟睡背影。
他青丝散落在榻上,蜿蜒溪水。其中掺杂着一缕素白银发,在烛火昏沉映照下朦胧隐约。薛玉霄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深墨色当中一缕寒凉霜丝。
她其实是不信什么“仙”、“占卜”、“海上方”。
但裴饮雪是书中人,他有书中既定轨道和天命,就同她知道鲜卑众人许多报一样,她也清楚地知道裴饮雪一分一毫地损耗着自己时,她不能等得太久。
天时不等她太久,薛玉霄只能提早准备。
她将那缕银发缠在指,裴饮雪昏沉被她引诱来,转身枕住薛玉霄,贴着她手心。
烛光描摹他睫羽、鼻梁。
薛玉霄忽然想:“可惜能看到那个受尽苦难背负所有裴饮雪,究竟是什么结局。”
但很快,她又改变想法。看到也好,她亲手创造一个,关于天下、关于他……一个足够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