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尤振武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前些天,左家左定在他面前,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左定当然没有说实话,左定哭诉,所有的事情都是右方伯都任和尤家联合构陷他们左家,恳请方伯大人为他左家做主,但陆之琪多年为官,可不是刚入官场的小白兔,他清楚知道,都任为官清正,绝不会和尤家联合起来构陷左家。
左家不是无辜者。
但明白归明白,陆之琪却也不能袖手不管。倒不是因为左光先没少孝敬他,而是因为几年的利益结合,左光先知道他不少的事情,如果他袖手旁观,左光先在失望愤怒之下,一定会把他牵连出来。
所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必须拉左光先一把。
更何况,左定临走前还说,那个贼兵是被“屈打成招”的,但有机会,一定会翻供,还他左家清白。
这些天,更多的消息从榆林传回,就如陆之琪先前预料的那样,左定果然是撒了谎,陆之琪十分恼怒,又十分不解,你左光先也是见过大世面、做过陕西总兵的人,左定未来也有可能被朝廷重用,你父子二人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丢了魂,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小小的千户,作出这些疯狂事情呢
而就在几天之前,一个大消息从榆林传来,说榆林中卫所千户尤振武,在自家堡中的铁匠铺中,造出了不用火绳的自生火铳,实物已经送到了孙督师的面前,孙督师见了大喜。昨夜,在临出征之前,还亲自接见尤振武,并且拔擢为四品的指挥佥事,任为火器厂副使,负责督造自生火铳。
对孙传庭是大喜,但对陆之琪这个布政使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直以来,不止是陕西士绅,陕西地方官员也对孙传庭十分的不满,因为孙传庭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上司,甚至是一个酷吏,对手下极其苛刻,在他手下干活,又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各级官吏压力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孙传庭严厉追究,连陆之琪这个布政使也不例外,为此,陕西巡抚冯师孔不止一次的劝诫孙传庭,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孙传庭根本就不听。
在陆之琪看来,送孙传庭出潼关,其实就像是送瘟神。
原本瘟神走了,众人都可以缓口气了,但想不到却留下了一个尾巴。
既然有了自生火铳,孙传庭必然是要大造,而一干物资和钱粮,却需要他这个布政使去筹措,虽然巡抚才是一省的负责人,布政使只是其二,但布政使管的就是钱粮,加上冯师孔也已经带兵出征,所以,这个难题最后还是落在他的肩膀上。
可陕西府库早已经穷竭,他又到哪里去弄钱粮
他可没有孙传庭的胆气和威势,命令陕西所有的豪强富户都得捐助粮饷,若不从,则以武力强制收缴。
“自生火铳,奇技淫巧也”
陆之琪对西夷火器一向是不屑的,认为不过是奇技淫巧,剿匪还得堂堂正正之师,连带着对孙传庭的不满和厌恶,加上左定的挑拨,他对尤振武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尤振武又是空手来见,一点“意思”都没有,因此他故意将尤振武压到了最后,直到吃过了午饭,才慢悠悠的接见尤振武。
原本他也是可以不见的,但尤振武毕竟是孙传庭新近提拔的四品佥事,又担着火器厂的副使,他不好直接不见。
“卑职尤振武,参见方伯大人”
尤振武进到堂中,向陆之琪行礼。
“免了。”
陆之琪面无表情。
尤振武恭恭敬敬,将自生火铳的打造,但物资空竭的难处,向陆之琪禀明。
陆之琪听罢却是一声叹“不是本官不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接着就是一番诉苦。
尤振武心中发沉听陆之琪的意思,难道是不想拨付物资吗
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请陆之琪多少拨付一些,不然就完不成督师大人的军令。
陆之琪又叹“本官心急如焚,比佥事更着急,回去等着吧,但有钱粮,本官会第一个拨付给火器厂。”
说完,就端起了茶杯,意思是送客。
尤振武心中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抱拳一礼,转身退下。
走出布政使衙门,尤振武的脸色很是阴沉。
翟去病迎上来“哥,怎么样”
尤振武摆手,意思不要多问,直到上了马,离开布政使衙门,返回火器厂的途中,他才将一无所获的结果告诉翟去病。
翟去病气愤“制造自生火铳是孙督师的命令,陆之琪难道也敢抗拒不成一个贼求的布政使,排场和胆子也忒大了吧”
尤振武默默不语,回到火器厂之后,直接去找赵彦亨,提出甲胄兵器的打造暂时停止,将剩下的所有物资都应用在铳管的打造之上,先打造出一批自生火铳,供应军前。
不想赵彦亨却是摇头“不可,自生火铳虽然重要,但甲胄兵器也不可少啊,前番孙督师也是有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