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御看着手机上的备注名,内心是有些抵触的。他有些不太想接这个电话,或者说是不太想面对某种摊牌,某种决裂。 家庭会影响到男女关系,这是一定的,更何况狗六子和“安七子”之间的感情还掺杂着某种商业因素,政治因素。 不管这俩人愿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会被外力影响着。 “咕咚!” 苏天御仰脖喝了一口白酒,目光锐利地看着手机屏幕,最终还是选择按了接听键。 狗六子对待感情的方式,一直都是很主动很果断的,喜欢谁就去爱,有想法就要说,像个懦夫一样不去面对一些问题,远不是他的风格。 “喂?”苏天御将电话放在耳边,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 “我到龙城了。” “……!”苏天御沉默半晌,非常直接地说道:“我和明远谈了一下,还是决定分家。” 安七七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多意外,而是很冷静地回道:“我知道,早晨我就听说了。你有空吗,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好,我去接你。” “嗯,我在机场等你,你自己来哦。” “好!” 二人结束通话,苏天御起身冲着众人说道:“你们继续喝。” “你去干什么啊?”大白醉醺醺地问道。 “了断局,早完事早利落!”苏天御故作潇洒地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局别散,今晚咱们哥们不醉不归!” “来,喝!”费平生神色哀伤,扯脖子吼道:“敬我阿水兄弟!!他跟了我六七年了,我没能带给他什么……还让他把命搭上了……他妈的,我就是废物!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让一帮兄弟跟着我遭罪,让老婆跟着我东奔西跑……我还能干点啥?真的啥也不是。” 老费也喝大了,他在释放着自己因兄弟惨死而产生的悲伤,也在释放着平时不能与外人说的压力。 “你要说废物,我更废。”大白呆呆地看着街景:“前半生靠老爹,靠家产,创业后靠兄弟,靠朋友……我就是不愿意争,也踏马没狼性,浑浑噩噩,三十多岁了……!” “你俩要这么说,我就得死去。”侯国玉打着酒嗝,摇头晃脑:“我更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部队惹事儿回家,老爹好不容易给我找个稳定工作,我还差点弄丢了。要不是碰上六子……我踏马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去哪儿种地了。” “要说起废物,我就有话要讲了……。”苏天北也开始了。 老黑一看这几个逼,都已经喝到了自我批评的阶段,再整下去,很容易就集体上吊了,氛围属实太压抑了,所以立马摆手:“别整自我攻击那一套,这玩应不下酒。都几把大老爷们,这人生没有遇到点坎坷,那还叫人生吗?!起起伏伏,这一辈子才精彩!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才叫男人,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那叫男孩啊!兄弟们,跟你们相比,我算是最下层的草根了吧?创业没有任何基础,开局全靠一条命,上要养老,下要养小。早晨离开家,晚上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我要是个小脆弱,那早都不能活了!” 众人集体看向了老黑,心里莫名有些开朗。 “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完了!别管今晚多郁闷,明天你不都得活着吗?”老黑端起酒杯:“喝懵了,咱就躺着,明天早上起来,眼睛还是往前看!我干了,你们随意!” “敬老黑兄弟一个!” “真爷们!” “干了,干了!” “……!” 众人肆意抒发着心中的压抑感,撞杯一饮而尽。 …… 九点多钟。 苏天御打车抵达机场,在出站口接到了安七七。 她一头秀发披肩,穿着简单的运动装,只背了一个单肩包,连行李都没带。 二人对视,苏天御满身酒气地问道:“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我来就是找你的呀。”安七七俏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找个地方走一走吧?” “那去龙口步行街吧?” “好,听你的。”安七七缓缓点头。 苏天御瞧着她,本能地伸出右手,想要牵她的小手。 安七七眨着大眼睛,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苏天御瞧着她没有任何情绪流露的脸颊,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下又放下了:“走吧!” …… 深夜。 灯火通明的龙口区步行街,一对恋人行走在石头路上。 苏天御心脏嘭嘭嘭地跳着,他虽然从酒局上离开时显得非常洒脱,但在这一刻,还是内心充满忐忑,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中情绪复杂,既有不舍,又有遗憾,又有很多的回忆在大脑中汹涌着。 安七七低着头,沉默许久:“你不说话,那我说了?” “……!”苏天御没有吭声。 “我最近……很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家里管得比较严。”安七七扭过头,一双美眸看向苏天御:“我爸跟我谈过一次,我妈跟我谈过两次……都是关于你和我的事。” “嗯。”苏天御点头。 “父母养育了我,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安七七很冷静地说道。 苏天御沉默半晌:“我能理解。” “你怨我父母吗?”安七七直来直去地问道。 “谈不上怨,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苏天御双手插兜:“协会分家,老黎和你父亲划清界限,这都是双方站在各自立场上的决定,没有谁对不起谁。” “你能明白就好。”安七七捋了捋发梢:“说实话,今天来之前……我也是蛮矛盾的。” 话到这里,二人停下了脚步,昏黄的路灯下,苏天御转过了身,深深地凝望着安七七,心里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而安七七也在盯着苏天御,她抿着嘴唇,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