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嘴臭。
此时,后面车灯打闪,原来是基本进入城郊快速环线,之前在山道上跟了他们一路的车子超了过去,但还有两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朗金继续稳健驾驶。
井秀通过外后视镜确认了车辆间的距离,手指轻敲车窗边缘,以节奏变幻的敲击调整肢体状态,确保意外出现时的反应速度。
偏偏此时又听唐立在笑:“还有早走的啊,郭议员这个地方还是太偏远了,山道质量也一般。给朗金记一功,开得很稳,辛苦了。”
“谢谢唐局。”朗金依旧沉稳回应。
唐立却是借此又大发感慨:“郭议员建这个宅子,我是不以为然的。安全性倒在其次,主要还是交通,目前这个时代,山路基建根本撑不起来,到最后还是不方便。就像全球二十来亿人,现在的圈养状态,撑不起过往的市场,也打不通未来的路径一样……怎么都没个出路。”
井秀听得眼皮跳动,忍不住再给朗金发信息吐槽:“我也觉得他更像反抗军了。之前入职的时候,就没有审查吗?”
朗金保持静默。
却听后排传来比较明显的拍击声,于是,井秀忍不住侧了下脑袋,从后视镜看到唐立正以更无顾忌的姿态,轻拍何姗裹着天鹅绒礼服的大腿。
这样的动作,终于引得何姗伸手制止,唐立却是很娴熟地抬手一错,捏住了何姗的手掌,轻轻摩挲。
井秀简直没眼看:指尖与金属网格摩擦,手感很好?
唔,等等,如果这双金属网织手套,真的是“凝血网”的话,上面是有相当概率淬毒的。
真不怕下一秒口吐白沫,尸横当场?
唐立似乎很享受,除此以外,并无异样。
不过井秀还是要看何姗的反应:后者身姿体态没有明显变化,依旧是靠倚在车门与座位的夹角处,在唐立极具侵略性的动作中,至少在整体上保持与他的社交距离;至于手臂的动作,则是另一个层次。
还有就是她小半隐没在昏暗色调中的表情,依稀有些变化,借着丰润红唇的形态,唇角似抿似勾。仿佛忍耐,又似无奈,还似嘲弄、纵容,细节生动、微妙又矛盾。
同为女性,井秀不予评价,只是这一刻,她不自觉更紧张了。
后排唐立则是唠叨个没完:“哎呀,亏得何女士有耐心听我这些歪理,很多都是胡说八道的,莫怪,莫怪啊。”
何姗眸光流转,难辨喜嗔:“哪有,唐局的视野总是宏阔高远,异于常人。”
唐立又“嗨”了声:“异于常人就是‘异常’,是不正常的意思。之前我拿这话讲给郭议员听,他直接回我一句:日常出入都坐直升机……堵得我到现在都没顺过气来,他当时看我,大约就是看‘不正常人’的模样。”
不管酒会上,是否真的发生了这事儿,唐立勇于自嘲的精神,总还值得佳人一笑。
何姗唇角刚翘起,又听唐立笑道:“也没办法,我是觉得,人生在世,动脑也好,出力也罢,求上进总是好的,方向是否正确是另一回事儿。不上进,就注定要被淘汰出局啊。”
说着,他主动抽手,拍了拍何姗手背,然后又握住,再也没有放开的意思,话里意思是越发离谱了:
“比如我认知的一个小明星,早先心思坏得很,还坑了我一记大的。可这人别的不提,努力上进那是没的说,自从投诚过来以后,安排给她什么活儿,那都不打一点儿折扣,就是一不小心折腾过头了,她也咬牙忍着,这样的人,不给她机会,天理不容啊!我觉得,她比美容协会那帮人靠谱……”
后排那位,整一个油腻好色的官僚。
前排井秀身为女性,本该这般感受的。可是多年外勤,生死一线铸就的理性和本能,让她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真油腻吗?
还是嘲讽,或威胁?
还有,她都能察觉到有问题,疑似“山川女士”,纵横旧大陆多年而不倒的A级通缉犯,就没有这个感觉?可能她想多了,但这个念头一旦起来,便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几乎是坐立难安,脊背生寒。
这时候,又听唐立在笑:“不管怎么,能得到何女士你这位专家的认可,当浮一大白……唔,我记得车上有酒柜来着。”
一分钟后,还真让唐立找出了酒瓶和杯子,且单手操作,给两人都倒了小半杯,不多时,后座上便响起酒杯轻碰的鸣响。
听到这声音,井秀下意识打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