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魔符该怎么办?别说袁一现在重伤在身,就是全力逃遁,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宫启这位超凡种的追击。
罗南也不认为这种异样状况,可以瞒过宫启的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罗南束手无策的时候,心头骤然一激,魔符的欢啸声如同一场飓风扫过。袁一在长时间的无谓挣扎之后,其身体结构终于崩溃,巨大身躯骤然塌缩,化为一团浓厚的血光,被其中央魔符一口吞吃干净。
以魔符本身的能耐,本不至于吞吃得这么干净迅速,可是它内部的另一桩事物,却在此刻显露峥嵘。
血魂寺,那个被血焰教团视若复起根基,却阴差阳错与魔符形成共生关系的血魂寺,突然抢戏,与魔符狼狈为奸,展现出了强大的分流能力。
对于袁一来说,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一个无底洞变成两个,而这也成为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转眼之间,来自于袁一的庞大精气被魔符和血魂寺分而食之。其势如长鲸吸水,转眼间就涓滴不剩。
罗南刚刚获得的即战力,就这样崩溃消解,连点儿血滴都不复存在。但在这种要命关头,罗南已经来不及感慨,反倒深感幸运,当下就招呼一声魔符,让这个要命的东西快快滚蛋!
相对于目标明显的烂嘴猿,游走在精神层面的人面蛛,要走实在太容易了。眨眼功夫它便遁入极域深处,了无痕迹。
等到十多秒钟后,宫启和蛇语赶到现场,看到的只是被荡开的云气碎絮,以及在云端世界极端泛滥的烂嘴猿精气残余。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迹。
现实世界,尚鼎大厦套间床上。罗南睁开眼睛,直视天花板。逃出生天的庆幸已经抹消,只剩下如海沟底部般的深寂躁郁。
幸运吗?幸运个屁!
宫启,还有蛇语……他的云端世界,母亲用不可思议的手段指引他前去的神奇之地,竟然被这两人侵入,肆意搜检,污染了那里的纯粹,甚至可能破坏了母亲留下的线索。
他不能允许,绝不允许!
罗南的情绪作用之下,封闭体系的“大生产线”在颤动,和他联系比较密切的猫眼,察觉到异样,主动和他联系:
“怎么了?”
罗南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继续和自己较劲。就算他憎恶痛恨,现实就摆在那里,不提蛇语,那个不知怎地进入云端世界的宫启,实打实的超凡种,实力雄厚无匹,以罗南的能耐,该怎么处置,怎么才能将其驱逐乃至灭杀?
理智和情绪冲突,躁动和压抑绞缠,消耗掉了罗南几乎所有的心力。他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搜检体系内部可以运使的力量,加以推演,以期找到处置的办法。
这种情况,罗南先前应对“位面弩”的时候曾有过,但要注意,即便同样是超凡种的强大实力横亘在前,“抵御”和“消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推演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死胡同,然后又重新运算。
封闭体系明显有些“过热”,以至于其中每位成员,都感受到了沉沉的压抑,而且层层累积,没有任何消减的迹象。当这份压抑堆积到某种程度,嵌入真实虚幻之间的星河图景,也发生了细微而又普遍的扭曲变形。
猫眼忍不住再次传讯:“你搞什么鬼!”
罗南受到干扰,刚一皱眉,某个异样的反应从体系的侧缘切入,没等真正醒悟过来,却感应到门外走道中一阵忙乱,颇是嘈杂。
这时候,理智稍稍压倒情绪,他明白“死循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想了想便披衣而起,开门出去,正好碰到有工作人员从门口经过。
“怎么回事?”
“哦,罗老板。”工作人员认得罗南,招呼一声便道,“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从量子公司手里救下来的那个,从中度昏迷状态转入了轻度昏迷,理论上随时可能苏醒。”
罗南松开手,有些茫然地应了句:“是吗?”
领域跨度巨大的事项,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在某种奇妙感应的驱动下,罗南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前行,到达十二层监控室外的走廊,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里面病床上的女孩儿。
女孩儿静静躺着,呼吸平稳,撇除各类设备不管,就像是一场日常的熟睡。
罗南怔怔看着,奇妙的共振,在他和女孩之间发生,如同海底无声切过的暗流,又如深空蜿蜒而去的天河。似若无声,却澎湃着令人窒息的强压和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