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三章·“苏明安城主再见”(2 / 3)

名永生。这个人间,他已经看够了。

人类的命运已经行走在了一条摇摇欲坠的独木上,被窥视的恶意包围,一步错便会满盘皆输。于是阿克托选择了成为这个拯救他们的“神”。

“苏明安,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希望……那就在你我这样的人的手里。”阿克托说。

他的手撑着栏杆,黑发像鸦羽般翘起,明明容颜年轻,却让人像看到了一枚活化石。

城邦的银杏叶在钟楼之下飘舞,它也有“活化石”之名。

苏明安视线颤抖。

猩红的红冷夕阳之下,钟楼闪烁着金光,犹如一柄巨型火把。他们二人并肩立于钟楼之上,肩膀都扛着沉甸甸的暖阳。

苏明安想,有些历史会埋葬在过去,有些英雄并不会得到正名,牺牲者也许无法留下姓名,没有“所有人都得到了好结局”的童话。

而被遗弃在过去的次元与虚拟之间,总有人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仿佛一场绮丽的盛宴,一场破碎的幻梦。

尽管苏明安只是在凯乌斯塔的数个关键时间点中跳跃,断断续续地领导了这场黎明之战,他却好像经历了许多人的一生——有的人沉浸在过去的梦境中,有的人永远触摸不到未来,有的人在凝滞的时间中得到解脱,等待一次彻底的苏醒。

而主导一切的阿克托站在他的身侧,在末日城的钟楼上,凝视着他所热爱的人们。那一身白大褂如霜雪一般白,似乎随时会融化在垂暮的夕阳之间。

“请让我最后看着他们,在这里启程……在灾变72年,永恒结束的凯乌斯塔时间线,这个被掩埋在历史里的维度。”白大褂青年这样说。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城邦的建筑,跨越了很远的距离,神情沉静而安详,仿佛已经洗尽了所有的苦难与不甘。

“你真的很坚定。”苏明安说。

阿克托闻言,他的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的热忱。

——就像十九岁那年,他最初说要带着九席,制止人类内战一样的热忱。

总有人说,要是他能活下去,就好了。若是他能活到今天这一年,就好了。

但若是那样,就像是扯碎了他的灵魂,他也不再是亚撒·阿克托了。

“或许是黎明太美丽,让人忘了怎么逃跑。”阿克托说:

“苏明安,学会放弃太难了。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苏明安没有说话。

太阳已经落山了,星星还没有升起。

破土的种子能够钻破一切桎梏。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浓稠黑暗。

青年的眼神沉稳、理智,透着森林般的静谧,像是从千年的历史中走出,这双深灰的眼睛,苏明安曾拥有了二十天。然而现在注视这对熟悉的双眼,却感觉熟悉而陌生。

那身洁白的白大褂,仿佛要融入天光。

苏明安好像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白大褂,一步步走向夜幕深处,从未回过一次头。

过去的世界已经成为了故事的注脚,被时间吞噬。

——他或许不该走入阴影之中。

他多耀眼啊。

对这个世界的爱,从未止息。

“苏明安,可以在我的墓前,帮我刻一首诗吗?我的墓碑,已经在凯乌斯塔立了很久,一直没有墓志铭。”阿克托说。

“好。”苏明安说。

……

苏明安在这个傍晚,去了很多地方。

据说,诺亚被葬在了新培育出的一片向日葵花圃下,在春天,花圃向东就能迎接最近的朝阳。

花圃附近总会有一群白鸟栖息,在仰头看向这群白鸟的时候,苏明安想,或许它们之中有一只就是诺亚。

北利瑟尔则葬在了那座封冻的山谷,和他的家电人同伴们一起。小北回家了。

森则葬在战团的周边墓碑,挨着夏晟的墓地。特雷蒂亚在废墟高塔的荷花池,与她最喜欢的花朵一起沉睡。曜文在西边的小山坡,和绯丝妈妈的墓地挨着,墓前放着一杯牛奶。至于霖光……没有留下遗体。

当苏明安面对着一排排漆黑如墨的墓碑时,他沉默了很久。

成千上万座墓碑,墓碑上的面孔和名字各不相同,数量多到令人窒息。

在他静立的时候,一捧花被放在了他面前的墓上,他侧头,望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老奶奶明明很大年纪,却用格外鲜红的发绳扎着发丝。她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裙,手腕上挂着数不清的络子,几乎将她的手臂都套满了,粗略一看,络子约莫有上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