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边赵氏被高峻虎视眈眈地盯着,皆是不敢发声。
少年似将堵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吐着,最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沉父面色惨败,“你都记得了?”
“对啊,”少年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记得真相了?”
沉父浑身发抖,再说不出话来。
少年感受着剑尖传来的颤动,垂眸看着剑穗无风自动,“父亲如今的模样,委实窝囊难看,可算不得风流倜傥。你既与赵氏情意甚笃,又都是敢杀人的主儿,还生了一双好嘉儿,便不能用个寻常的死法,不如这样:儿子成全你和这淫妇,让你们永远黏在一起怎么样?剁一堆泥,你中有她,她中有你,重新捏成两个泥人儿,你也喂狗,她也喂狗,这样也就不用去跟我娘合葬了,免得脏了她的坟头。”
他脸上依旧稚嫩,漂亮的皮肉和流畅的轮廓,美如仙人,吐出口的话却无比阴森,偏那剑尖叉在生父胸口,没人敢当他是在玩笑。
赵氏看着旁边一晕一呆的两个儿子,沉沅双膝兀自血流未止,不由心胆俱寒,膝行两步,道:“大哥儿,是我们错了,我们万般不该,累及夫人和你了。只是其中诸多误会,并非全是你记得的那样,当初、当初船上所言,倒有半数是斗气,做不得真的……”
少年血红的眼睛凌厉地转向她,惊得赵氏一屁股又坐回地上,发着抖往后挪,终究又颤声憋出一句:“你如此行事,就当真不要前程了吗?”
沉父立刻应声:“沉淮,逝者已矣,你须得想清楚,还有大好前程!”
“前程?”少年抽出剑尖。
沉父以为他终于触动,连忙忍痛道:“为父知道过去多有不妥,但待你却是有真心的,你少年有成,国子监众夫子都看好你,又有众多名师愿领你入门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犯了人命,从此人生就毁了——淮儿啊,你且得想清楚!”
少年闻言,满目悲凉不能尽述,终于仰天惨笑,“世间黑白难分,我要那前程作甚?再来,你们也配耽搁我的前程?”
“租一艘游船,行到偏僻处,便安排个意外落水的路数——这不是父亲试过的好法子么?都将你们捏成新泥人儿了,更不可能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如此天衣无缝的安排,岂会影响我的前程?”
他居高临下,一张无瑕的脸隐在昏黄的夜色里,冷冷看着吓软了的沉父和赵氏,用剑尖将二人的穴道封了,唤高峻上前将人带去沉母坟前。
“那这两个呢?”高峻指着沉家另外两个儿子问道:“也杀了?”
“不可!”突然,房门被推开,沉淮的祖父大步走进来:“淮儿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