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奈何势孤(1 / 2)

冰凉的脸,贴上了暖热的脖颈儿,孙婆脚步骤停。 “怎么了?”刘三点头发都竖起来了,只道芦苇荡里果然有人,“有情况?” “没什么。” 岂知孙婆却难得平和地回答了他一句,原地吸了口气,将苏芽小心地往上抬了抬,然后重又举步行去。 苏芽只将头深深伏下,渐渐觉得小腿上钻心地疼。 “婆婆,慢点儿,”她喃喃道:“疼……” 孙婆便慢下了脚步。 “不能慢,不能慢啊,”刘三点否决道:“你腿上的木头恐怕有刺,得快点儿回去挑,不然等到肿胀狠了,再找刺就难了!” “怎么不早说?!”孙婆瞪眼,脚下又飞快起来。 临清伯府,曹开河被报丧的惊起。 着袍备马,直奔理刑衙门。 天光微亮,刘云也才刚回来,夜河一行通身狼狈,他刚回后宅去更衣。 当值的差役知曹开河来者不善,谨小慎微地将热茶奉上,就退回到门外去。 等到刘云得了消息,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急匆匆地向大堂奔去。 曹开河到了理刑,哪儿都没去,只坐大堂上,这意思,便是要拿官威压人了。 刘云心知不善,边走边想着应对,万没想到一脚跨进门槛的时候,一碗热茶连水带杯,泼面而来。 刘云被砸得发晕,热茶泼了一脸,怔愣地扶着门。 迎面是与他共事近三年的人,严格来说,曹开河甚至都不是他的上峰! 为避人耳目口舌,过往都是徐明居中传信,曹开河的派头又岂是他一个从科举中颤颤巍巍爬上来的六品主事能比的? 刘云是实打实地靠着实干的本事谋得了漕运刑部分司的官职,自打填上了这个缺,他也是日夜操心,只盼着能借着机会,能在官场再有进益。 可是漕运之中,财权荟萃,能人众多,理刑又是一份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哪里就那么容易谋大机会? 空有抱负,奈何势孤。 曹开河抛来的诱饵,起初他也曾经犹豫过,只是漕督邱奈成此人,与他过往共事的六部官员大有不同,与他就事论事,隔着四大块品级,接触实少。纵有大桉,也不够他亲自对答的份儿。 两三年不过一眨眼,机会稍纵即逝,刘云有企图,他输不起。 有了开头,之后自然越陷越深。可他没想过要给曹开河做一辈子的狗。 河上杀手毫不犹豫挥来的刀剑和撒下的暗器,让刘云彻底明白了:即便是做狗,他这个即将调任的理刑主事,也不够曹开河所期望的。反正用不到一辈子,便可用足一时,就算拿他的狗命祭旗,对曹开河来说也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一股子屈辱感终于从某个地方破土而出。 刘云放下手,一线血丝立刻沿着脸颊流过,他冷冷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曹开河,道:“曹大人,这是何意?” “徐明呢?”曹开河怒目圆睁,却本能地察觉到刘云口吻的异常,压下怒气,道:“本官要带他回去!” “徐大人之死牵连甚多,您不能带他走。”刘云额头的伤钝疼,没人敢在此时站到他身后,他便只能独自应对曹开河的怒气。 “本官再说一遍:徐明,还有他的左右随从,老子都要带走!” “徐明,还有徐明的左右随从,您一个都不能带走。”刘云木木地回应。 曹开河简直觉得神奇,这小小的理刑主事,过往卑躬屈膝的模样,早就斯文扫地,此刻却拿起一副清官嘴脸,摆给谁看? 徐明身死,杀手身上搜出了徐明在侯府用的腰牌,曹开河早就心急火燎,根本就没有耐心跟个小小六品在这里掰扯,低声威胁道:“刘云,你莫不是疯了?你为我办了那么多事,怎么如今突然要更换门厅?是要给谁当狗去?” “曹大人!请您放尊重!” “刘某职位虽低微,但从不贪污枉法,”刘云捂着额头,咬牙忍痛,“结党营私?朝廷历来严惩,曹大人要指责我与谁在哪处结党?与何人营私?” 与我结党营私之人,不就是你曹开河? 怎地竟没个数?! 曹开河欲要发火,却又想起徐明,音容笑貌宛在,叮嘱他“大人,切莫冲动”。他咬牙,暴戾的血丝在眼球上窜起,“本官要见徐明。” “可以,”刘云心中十分痛快,“稍后沉淮沉大人和钱刚钱大人要会审,您可一起。” “你!” 刘云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了,他明知自己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先见到徐明的尸体,却坚决阻拦,如此胆气,源自何处? 沉淮的身份已揭露,其中过程兵士早已报与曹开河知道,可是刘云的态度如此转折,难道会是只为了沉淮的才名和一个皇亲的身份? 区区弱冠之年,何至于此? 这一夜突击,究竟发生了什么? 曹开河心中惊疑,到底不再坚持,便冷脸坐在大堂,只等沉淮和钱刚。 沉淮却是马不停蹄赶回了周宅。 周宅被炸,高峻带着老周送断指的周大柱去神医张参木那里医治,空着偌大一个宅子,断壁残垣,冷冷清清,左右邻居都门扉紧闭。 徐远烧了热水,给沉淮换过衣物,见沉淮欲言又止,便揣摩着主子的心意,抢先道:“公子,我去看看?” “你去迎一下。”沉淮却道。 “迎?” “她……他们尚未回苏家,”沉淮道:“此行狼狈,苏家却毫无动静,定然是未回。你去迎一下,无事便不必声张。” “可是您这里也不能离人,这伤……”徐远拧着眉,主子到底还是变了。 “我这里不用你操心,等下我自去张参木那里,”沉淮肩上和手臂的伤口被水泡了半夜,已经肿胀,艰难地在徐远的帮助下将衣袍穿上,“你寻到了人之后,便送他们回来,守着,哪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