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晚 , 外间点燃了一个个松油火把 , 仿佛要把园子亮成白春 。
这位八十岁的考人家端起饭碗 , 笑眯眯地吃着 , 边吃边招呼人 , 许多致仕同僚的姓名他都能喊出来一一
「 苏子光 , 最近还有没有坚持游泳啊 ! 懒得去 ? 这怎么行 , 也不怕你那考寒膈疼死你 ! “
“ 来人 , 把灯捡近些 , 让咱们第五学士看得清楚桌上的菜一一你看你个第五翟驴 , 怎么还偏要自己动手 , 让下人夹菜伺候你就行啦 !“
“ 吕黄雀 , 这次宴席上怎不叽叽喳喳的了 ? 哈哈哈 , 是啊 , 考了考了一一不过你说的那鸡舌汤真不错 , 我现在是每天早上都喝一碗 , 可惜考了 , 牙齿咬不动肉了 , 那些鸡肉只能扔掉 。“
【 诶 ? 有吗 ? 】
窦丞相平静地切割着自巳碗里炖得软烂的肉糜团子 , 全当自己耳朵联了 。
一一皇恩浩荡 , 暂时还没有拿掉他的职位和官印 。 要等八十大寿过完后 , 才是彻底卸任 。
每一个被窦丞相叫到的人 , 都不急不躁地拱手回礼 , 有人还有来有往地说上两句话 , 场面热闸了不少 。
窦丞相在点名 , 一些力士走进来 , 将大堂中央清出来一块地方 , 开始搭上一些物件 。
一一一看就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 。
等窥丞相点完全场的名儿 , 那些东西也架好了 , 一头羊被牵上来 , 绑住了三条膈 , 随后 , 一个壮士提着刀进来 , 向着各位官员拱手 。
其他人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 仍笑着问 : “ 丞相这是作甚 ! 难道现在还有戏要
最后那个字极速地破了音 。
因为壮士一刀割喉 , 再一刀往没有被绑住的羊后腿上面剥了个口子 , 那条腿一边蹴一边挣扎 , 血哗啦啦往下流 , 腥味遍生 。
放完血羊就死了 , 随后就是一根木条挪进口子里 , 撕开吹气口 , 手抓着羊腹 ,
嘴对着那个吹气口用力一吹 。
死羊很快就膨胀起来 , 四蹄朝天蹼 。
骇得不少官员下意识往后推了两步 。
这这这 、 这是在干什么 !
便连许烟枪也下意识把头一转 , 脸上流露出不忍 。
唯独窦丞相还在吃肉泥 , 不忘笑说 :“ 怎还特地腾出空地来 ? 急什么 , 这羊才刚开始剥皮 , 羊肉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剖到各位餐碟上 。“
随着窦丞相的话语 , 那壮士将手中尖刀反转过来 , 倒握着 , 对准羊前胸下部用劲一挑 , 破开半尺长的口子 , 随后抽刀放到一边 , 两只手挛起两条羊前腹 。
先从前膈 , 到颈 , 到肩 。
随即后膈 , 到臀 , 到尾 。
那张羊皮就跟脱衣服一样 ,“ 吱一一 「 一声 , 整张剥了下来 。 过程也才不到一交钟 , 可谓是得心应手 , 一气呵成 。
在座宾宰不少人面色发白 , 还有人起身跑到角落里 , 抱着疸孙就开始吐 。
被窦丞相笑称第五督驴的第五前学士猛地站起来 , 眼珠定在当中 :“ 窦山柏 , 你在疯什么 1 “
窦丞相仰脖笑了 : “ 第五督驴 , 你不喜欢这个吗 , 我还以为你一一或者说在座不少人 , 看到这个技艺会很高兴 。“
第五前学士如果一直能听到许烟枪的心声 , 恐怕此刻高低要复述一下从他那里学到的一句话一一
你神经病啊 ! ! !
便在这时 , 大门吟当一声 , 重重关上了 。
不少人的心脏也跟着哟当一跳 。
第五前学士恨不得站到窗台上去 , 居高临下看着窦丞相 , 愚要把他从头皮看到脚后跟 , 看一看这人是真是假 。
尽管不如此 , 自己那张脸上也不可谓不精彩纷呈 :“ 窥山柏 , 你究竟想干什么 ? “
窦丞相看也不看他 , 望向吕黄雀 , 含笑 :“ 这鸡舌汤 , 好喝吗 7“
吕黄雀挂着胃部 , 面色惨白 。 想对窥丞相表达愤怒也没办法了一一他就是之前直面剥羊皮场景 , 当场吐出来的那个 。
胃里血肉都好似要逆着食道涌上来 , 哪还有精力回答窦丞相 。
窦丞相自顾自地往下说 :“ 确实好喝 , 一碗汤怎么可能只有一根鸡舌头 , 可杀十几只鸡 , 你一家子又吃不了那么多 。 你吕黄雀可不会把肉食分给贱民 , 你家的东西 ,
就算是倒沟里填上土也不给外人 。“
窦丞相叹道 :“ 一天一碗鸡舌汤 , 你一个月杀多少鸡啊 , 后院那条臭水沟都要堆成小山丘了吧 “
吕黄雀之前吐得频繁 , 现在手心里全是汗 , 湿哒哇黏糊糊地挺在衣服上 。
他盯着窦丞相 , 眼里浮现着意外与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