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遭遥数十年难遇的大水 , 干里成洋 。

太子高宪亲往赈灾 。

水灾前 , 江西人口九百一十二万余 , 灾后 , 淹毙人口三百六十五万佘 , 灾民五百多万口 。

他所说的数字 , 来自于当年的灾难 。

而他最痛恨 , 最难忘的是一一

“ 陛下 , 天统十二年江西布政使曾葆成 , 因本身数学薄弱 , 虽心怀百姓 , 灾时亲自核对粮米数目 , 检验灾民人数 , 清册中所计灾区户口几何 , 所坏田地几亩 、 房屋几间 , 淹毙人民几口 …... 尽是其踏勘而得 。“

“ 可他不懂算数 , 只看最后数目 , 赈灾粮食如何购买 , 如何分发 , 皆由底下小吏

“ 粮食确实在曾布政使的严核下 , 发放到每一个灾民手中 , 无有贪污 。“

“ 但 , 购买粮食时 , 购粮钱财与粮食数目不符 , 使得粮食不够分 。 再去买时 , 粮价又涨 , 成了一斗八十铨 , 朝廷的糗食还未运到 。“

“ 是以 , 馈死者十六七 。“

那些灾民 , 没有死在洪灾里 , 没有遇到尸位素餐的官员 , 却因为本省最高长官不懂数学 , 没有计算过一个灾民该准备多少救灾粮 , 亦没发现废下小吏贪走银铨 , 导致第一次买来的粮食严重对不上人数 , 因此馈死 。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

怎会有如此荒诞 、 可笑 、 仿佛老天爷在和人开玩笑的事情 !

“ 这事怪谁 ?“

“ 是怪算数不好 , 没有提前算好灾民所需粮食的布政使 ? 还是怪损公肥私的更员 ? 还是怪朝廷对算数不重视 , 全靠当官的自觉 7 1 “

太子一直以为自己忘了这事 , 今日才发现 , 有些事只是埋于心底 , 等着破土而出 。

那猛然拙高的声音几乎穿透云零 , 足以使人汗毛耸立 。

东宫 。

太子的书房里 , 五皇孙高钥正到处翻拖 : “ 奇怪 , 我记得爹之前看的那本游记应该在这儿的咪 。“

自己身高能够到的地方都拖全了 , 这位与邵琰同龄的小皇孙挫动着书房里的梯

子 , 搭在书架子前 , 一个劲儿地只顾往上爬 。

柱子咿呀咿呀地响 , 底部笃笃地敲 。

“ 找到了 1 “

小皇孙连忙把自己要的游记揪到怀里 , 想了想 , 又顺手薛走旁边几本书 , 打算一起看 。

用着一边的胳腰夹着书 , 另外那只手抓着梯子 , 小心翼翼往下走 。

“ 吴

“ 哎哟哟咬 ! “

梯子上的小孩子脚一滑 , 手上的书立刻摔下去 , 整个人也在梯子上挥舞着双手 , 胡乱去抓 , 好在及时抓住了横杆 , 脚也重新踩稳 , 梯子稍微往外弹了弹 , 又 “ 砧 “

地压回了书架上 。

院

好像有东西础到了地面 。

高钥低头一看 , 是一个匣子 , 他有印象 , 之前挥舞双手时确实感觉碟掉了什么东西 。

匮子的锁直接捧开了 , 白纸墨字扬扬飞起 , 又纷纷落下 , 散了一地 。

门外是宫人着急地喊声 : “ 小郎可是摔了 7 1 “

“ 没事 ! 你别进来 ! “

小皇孙喊了一声 , 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 , 踩着梯子下去 , 还剩下两三道横杆时 , 往下一跳 , 直接跳到地板上 。 他拍了拍衣角不确定存不存在的灰尘 , 夺腰去捡起那些写字的纸 。

“ 喷 .

高钥下意识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 阿参写的 …... 如何帮助和引导百姓 7“

又拿起一张 : “ 科举变革 7“

再拿起一张 : “ 如何从豪强嗣里拮肉且不会鱼死网破 7“

“ 还有 …...“

高钥有记忆以来 , 他就没见过他爹关心朝政 , 就连上朝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 。 有的时候天冷 , 他参能连着两个月不上朝 。

他听过宫人私底下说他参太吊儿郎当 , 不像能担起国朝的太子 。

也见过他爹抱怨爷爷管得太严 , 抱怨今天又被捉去批卖章没办法出宫看热闸 。

还意外撞见过 , 他爹劝他爷爷另立太子的现场 。

他参是真心的 。 也好像确实不想当这个太子 。

可为什么他爹又写了这些东西呢 ?

高钥盘膈坐下 , 一张一张地看 , 看完就发愣 , 直到腿坐得麻了 , 才反应过来 ,

缓慢地站起来 , 缓慢地走动 , 腿不麻了就继续坐下盘膈看 , 看了之后又发呆 , 反反复复 , 不知自己来了几次轮回 。

只隐约感觉他爹好像快下朝了 , 连忙把屋子收拾好 , 恢复原状 , 急急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