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玩偶时,冷冰冰的指骨其实在颤抖,而他僵硬许久的身姿和侧颜像是完全被夜色的暗影所淹没了,偶尔哪怕有光晃进来一瞬,也如玉雕般没有丝毫生气,冷白的皮肤血色尽失。 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 母亲偶尔跟父亲的交谈声很轻,却在安静地空间里穿透而来。 谢家已经将情书的事,连夜告知了贺家。 如今选择权都在贺南枝手上。 如若她对谢忱时还有青梅竹马的初恋情谊,趁着两家婚讯还没有公布之前,临时换未婚夫也行,要是惹起什么闲言碎语,谢家也有应对之策。 毕竟,外界自己连双生子都分不清是哪个。 贺南枝要是选择未婚夫不变,谢家也会一如之前,该怎么八抬大轿迎娶她的礼数,不会出半点错。 这点上。 用姜奈的话来说:“南枝这些年,我是一直当亲生女儿来疼爱,她选择嫁哪个也好,或者哪个都不要了,无论是忱岸还是忱时都必须尊重她的想法,这婚事要不成——过完除夕夜,便让音楼陪我去一趟贺家,筹备了十几年的聘礼变嫁妆,我认下她这个干女儿也未尝不可。” 深夜四点半的时候。 谢忱时出去飙车了一圈,被傅容与好言相劝了回家。 比起楼下的喧闹声音。 书房始终安静到窒息,外面像是落雪压垮 了一树的枝丫,沉甸甸的发出闷响。 谢忱岸漫无目的般,指腹冰冷摩擦着史迪仔玩偶上的布料,仿佛在等天亮后一个无情宣判,窗台外的路灯亮着亮着就熄灭下来,雪天却亮了。 忽然,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长指摁到了玩偶柔软的鼻子。 下秒。 整个史迪仔闪烁起了幽蓝色的光,一句奶音的机械声落地:“ILoveYou。” 谢忱岸此刻指骨绷出凌厉的弧线,仿若脑海中精神已经重重刺激到出现幻听的地步,那双暗沉的墨玉眼盯着。 又往下摁。 “ILoveYou——” “ILoveYou——” “ILoveYou——” …… 谢家老宅的客厅灯火明亮,佣人提前了一个小时就把早餐备好,端上了桌。 谢阑深位于主位,气定神闲的看着财经报纸。 而姜奈则是换下了一身淡雅的睡袍,正优雅盛着养胃的米粥,先给丈夫,又依次给了在座的各位。 轮到谢忱时的时候,见他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眼尾上扬是偏锋利的弧度。 姜奈问他:“喝小米粥还是?” 谢忱时薄唇一勾,音色透着懒洋洋的散漫:“什么?妈,你怎么知道小鲤儿在情书上夸我拥有着惊人的经商天赋,是她爸爸最满意的学生?” 斜对面。 谢音楼乍然听到这话,指间的勺子都差点滑落到碗里,动作有点大,纤白的腕间芙蓉玉镯坠着一对铃铛轻摇出细碎的声音。 “小鲤儿还说什么?” 谢忱时正巧没处炫耀:“她说我少年时,在她整个世界里散着热烈的光是最耀眼那个,还说想努力攒小金库,花钱置办个全世界最豪华的宅院,装修成像一座私人博物馆,就拿来收藏我一个人,哦,这漂亮小鱼,从小就用拿百宝箱攒宝石的癖好,没想到是这么惦记我的啊。” 谢音楼怎么越听,越琢磨着跟谢忱时平日里疯批的形象有点背道而驰。 她抬眼,恰好跟母亲略困惑的视线对上两秒。 这时。 傅容与淡声道:“坠入爱河的少女往往看待心上人,是有一定偏差的。” 谢音楼恍然顿悟:“好像是这回事。” 谢忱时说着,又将西装内衬的情书拿了出来,显摆的心态已经逐渐不受控:“等吃完早餐,姐夫,你陪我出门一趟,我要把小鲤儿最纯粹又热烈的爱意裱起来,就挂在——” 他锋利的眼尾一扫,注视着华丽客厅正中央墙壁的全家福上。 音节尚未落下。 刚想说,挂在全家福之上,让前来谢家登门拜访的人都能有幸一睹时。 楼梯处,传来了一阵格外沉的脚步声。 谢忱岸连身整洁的西装都没换,长指紧紧握着史迪仔玩偶,径直地大步走下来。 没等众人有所反应。 已经走到谢忱时的身旁,将他手上的情书直接抽走。 “爸!” 寂静的餐厅内,又听到谢忱时怒极的咆哮着,声声控诉:“您看,谢忱岸要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