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军士长要发话了,沈如松瞬间正襟危坐,双手严肃地平搁在膝盖上,他身边的士官生皆是如此。三年军校生涯,把他们从本就集体意识很足的联盟普通公民训练成令行禁止、服从长官的军人。
军士长喊了好几声“大家随意些”,士官生们转了转眼珠,姿态放松了些,但还是那副绷着的样子。
“我说……”军士长随便扒了个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半开玩笑道:“现在士官学校管得够严呐,平时没少叫首长吧,是吧你小子?”
哪知有个憨小子真就脱口而出:“报告首长!是!”
众人愣了会儿,一个个面色精彩起来,军士长忍俊不禁道:“得了得了,我许国峰就一老把式,叫我‘许军士’要么‘老徐’,今后五六年都是一个部队的兄弟,都熟络起来,工作熟悉了越早越好。”
正巧赶上晚训结束,饭堂里陆续进来了其他班排的人,索性当着众人面,几个士官生自我介绍了遍。和沈如松出身同一所军校的还有两个,分别唤做于思平、俞有安。3连是装甲部队,装甲兵士官、机修兵士官自然更多,加起来足有两位数。
本来一个连哪里要的了这么多定向士官生?往年正常递补两三个就差不多了,但今年是特例,延齐团在去年夏秋季连续出动,打了多场硬仗、攻坚战,光是旧延齐市区围剿黑暗种就损失了近四分之一人员,战果之大到让军区首长直夸团长到底是“西边来的狼王!是攻坚的好手!”。各种报告打到旅长直呼“他妈的吴仁甲这个狗崽子,这么败我的团?”
故而现在的延齐团亟需新血,要不是附近基地的友军部队眼疾手快护住了盘子,分到东部军区的优秀士官生能被吴团长薅没喽。
讲清楚情况,许国峰军士长站起身,刀砍斧削般的沟壑脸庞令人油然联想到霜雪林子里的老松树皮,他背着手,看着这群脸蛋青稚,胡茬没两撮的后生,说道:“团里老人不少没熬过年关,转业的复员的,还有更多的埋在军人公墓里了,团里现在一半人是补充兵,要磨合,要训练,但战斗力不能低下去!这不是砸不砸咱们团招牌的事,这是丢你们自己的脸,丢你们自己命的事!”
“你们都是班长吧?没有分去做战士的吧?”许国峰环视了一圈还没授军衔章的士官生,他们得过两天下士官任职命令后才授衔,从“士官生”变成“士官”。
只有寥寥几人没举手,但不代表这几人差,而是因为他们是机修士,班长不班长并不重要。而包括沈如松在内,其余人都即将是班长、下士衔,新兵一来,就是十个兵的头。
许国峰点点头,扶着武装带继续说道:“我知道诸位都是龙山出来的人才,心气高,这是好事!有提干的想法!不用藏着掖着,咱老许也想当将军呢!”
众人应和着哄笑一番。士官生哪有不想提干的,立功了提干,不然功劳苦劳再大也做不到军官,而熬资历到军士长动辄十年十五年起步,同一届的哥们三十多是校官了,嘿,你三十多还是个上士!
不说别的,少校复员转业给副科正科,能混一个龙山七城里的分区维护局副局长,上士转业,那就是科员了。
嘴上不说,谁心里没憋着这个劲?
许国峰“啪”地一砸拳头,收敛起神色,严肃道:“咱们复兴军的口号我也不提醒了,来到延齐就抱着扎根的打算,这里不是西线那样血肉磨盘,不是东线边境每天提心吊胆和帝国人眼瞪眼,延齐的仗刚刚好,带好新兵,做好本分,联盟和军队不会少了你们的,每年的新人来了,我都是这个说辞!”
说得差不多了,军士长强调道:“我最后警告你们一句!不许溜达去基建兵驻地!”
“更不许偷摸去找女基建兵做相好!不管是被老子发现了还是被其他长官发现了,一律扒军装滚去做基建兵!”
听到这里,大家就会心会意地轰然大笑了,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弥漫着,围观的人里各种挤眉弄眼。
“老子丑话放这里了!谁没本事丢了这个脸,不要求到我和连长跟前去!已经没脸可以丢了!”
众人笑的差点把饭堂顶盖掀开了。
散了会,沈如松把围巾戴上,笑着婉拒了新结识的同僚们的“耍耍”提议。
回到营房时,他站在小土坡上就能望到基地另一侧的基建兵驻地。他默默捻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肩章,仰头间,繁星璀璨。
第二天任职命令就下来了,在礼堂里连长花了几分钟给士官生授上衔,混了个面熟后匆匆离去。
离新兵下连队尚有两天,这两天时间新士官们便先自个儿转悠转悠,熟悉基地熟悉工作。
延齐基地颇有规模,它是一座综合基地,直接建立在旧延齐废墟的郊区,战前这里就是联盟东北部的重要铁路枢纽,三条铁路于此交汇,是去往陵海省的首要路径。基地旁即是海兰图朵江下游,农场、原林、矿山、油田应有尽有,价值之大无需多言。
基地常驻延齐守备团、96步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