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狼!”那一声声惶急喊叫霎时淹没在狼嚎嘶吼里。
步话机里乱成了一锅粥,沈如松扣着不住喊着:“伤员伤员!有伤员!火力支援!”
然而工地处早已应对不暇,所有的轻重火力全部向外围倾泻火力,一枚枚照明弹升空,有的连降落伞都没打开便被变异兽打熄,光亮明明灭灭间,哪里分得清许多?
“不许转身!不许转身!”沈如松扯开嗓子叫道,他揪住邓丰,红着眼睛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带,咆哮道:“全体集合!守住这里!”
“做支点!不然谁也别想回去!”
沈如松一手握着步枪,一手抢过信号枪,也不管是什么就往里面塞去,一扣扳机竟是弹出个手雷来!
幸亏邓丰眼疾手快踢飞了这枚拔了引信的雷,泥土一阵溅射,他与沈如松一道厉声吼道:“集合!集合!不许后退!”
“不许后退!”
光亮时出时暗,将沈如松的脸庞照地雪白,下一秒又漆黑,周而复始间惨叫声从未断过,沈如松腰间的钢丝绳始终是松的,但一股力还在把他往后拽,这说明他背后的某个人要么隔得太远,要么就是在往后退!
一咬牙,沈如松解开了自己的钢丝绳,他朝着工地方向跑去。
光影憧憧间,他的军靴踏过湿润泥土,沾染上无数疯狂摇动的脂束,一瞬间,他超过了所有向后撤的人,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的下士越过他们,像是不择路一般夹着尾巴跑回去。
沈如松跳上水泥管垒成的小丘,枪口朝天猛打一梭子,他拔出领子下的口哨,猛地吹响!
“咻咻咻!!!”
尖利的哨声压过嘈杂枪声一阵,人们望着小丘上的沈如松,此时恰好一枚照明弹在他背后升起,红光、白光、紫光、血光在他背后铺陈开来,映得他脸庞漆黑,但声影无比清晰。
“全体注意!原地防御!”
经沈如松这么一吼,溃而不散的士兵们旋即开始重组,那些被勒倒的班排长们重新起身,或是鸣枪或是咆哮,命令刹那间心生怯意的班组重整,而胆子早就比天大的军士长们索性跳到一样的器械高台上,居高临下,吹哨,呼喊。
短短几分钟,这支连队结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楔型、环形战斗圈,像礁石一般抵御忽如其来的兽潮。
沈如松扔开口哨,返身跳下小丘,着急间一个趔趄滑了一跤,他哪里在乎这个,手掌一撑就往自己的班组跑去。
枪火炽盛,连续照亮了来袭方向,令人头皮发麻的牙关“咔咔”声和泛着磷光的飘浮鬼火,仿佛缎着赤红边的异兽轮廓,后方变淡了的枪声,狼嚎压过人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叫沈如松的心脏跳地飞快,快到要飞出他的胸腔。
奔跑间,一道破风声闪过,沈如松间不容发之际偏头躲过,一根黏舌肉条却是沾到他后边的战士。
“救我,救我啊!”黏住的战士摔倒在地,被倒拖着一路溜向黑暗处,步枪在他肩后来回滚动,他双手十指疯狂地扣着泥地,抬起头,那一双烁过神光的黑瞳与沈如松四目相对。
沈如松枪口一抬,狂叫着向黑暗处开火,他刚才那一摔,竟是磕坏了消焰器,大团大团枪火闪得叫他睁不开眼睛。
无壳弹步枪的旋转枪机一发发送进子弹,火药燃气促使着枪机往复运动,又喷薄出去,熏热了沈如松的脸颊。
“卡卡卡~”50发弹条顷刻间打光,沈如松摸着马甲上的弹匣袋,但等他援手的战士却等不了那么久,指甲抠在地上,一块块翻开,染出了一条浅浅的血路。
沈如松“啊”地一声喊,跳着过去一个飞扑,攥住了战士的手,紧紧攥着,但加上他的体重,仍阻止不了两个人一起往后滑。
“挺住啊!”沈如松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一双泛光有水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清?
莫大的绞力叫眼前战士全身都虚虚浮空了,沈如松双脚勾住了一处土块,紧紧勾着不肯松开,连带着,力量传到他身上,他感到整个人都要被扯长了。
混乱里,光暗交互,火把和头灯散落一地无人拾,那些奋力打亮火焰的战士们拼死搏斗着,为的就是守住脚下这分土地。他们彼此靠拢,互为盾护,一声声呼喊,一次次手臂扬起。
不会松开。
“拉住啊,拉住……”沈如松牙关紧咬,但他愈来愈抓不住了,起先是手腕,然后滑落到手掌,最后“簌”地一下脱开。
沈如松扑倒在地,一张脸浸进泥里,下一秒等到他抬起头,那个求救的战士就这么拖到了黑暗里。照明弹升起,百鬼夜行,妖魔嬉笑,一人在滑进死亡。
他呆看着满手的血,甚至还有一颗指甲盖,沈如松愣了一瞬,旋即踉跄爬起,抽出一根弹条插进步枪里,疯狂开火道:“我去你们妈的!”
弹条双排双进,两边的子弹漏斗般向枪膛规正进入,枪机旋转过送入的子弹,从下方枪口爆发射出。
分秒之间,